堯暮野此時真是有些沉迷之感,可是當這女子從頭上取下簪子時,他還是敏銳地感覺到她的身子微微一動,接著一股冷風襲來,他身為武者的的警覺總是身體先於神智做了決斷,只這麼起身一擋,那女子手裡的事物便轉了方向,在沉悶的聲音裡,竟是刺入了一旁桌面裡……
這木簪乃是木質,可是這女子的手勁兒也是夠狠的,竟然能讓這等脆弱之物入了桌面足有一寸,刺入之處隱隱有開裂蔓延的痕跡。
這便是玉匠開玉劈石之力,但由一個看似妙齡的小女子發出,竟有讓人瞠目之感。
這一下,頓時衝散了滿室旖旎,叫二少理智了幾分,只狠狠一把握住了玉珠造次的手腕,磨著牙道:“你想要行刺於我!”
若不是事態這般緊繃,玉珠一定想要好好奉承一下這位二少倒打一耙的本事。明明是他非禮在前,現在偏她這弱女子淪落成了行刺貴人的賊子!
藉著這勢頭,玉珠也不管自己的手腕被二少鉗制得甚疼,只從他的身上滑落,被迫舉著一隻胳膊跪伏在地,這次也再顧不得委婉含蓄,只直白道:“民女不願……”
這次,二少也真真切切聽得入耳了。那開裂的桌面,正如此時二少轟然龜裂的面子。
這午後的溫存,竟是自己會錯意一頭熱的空歡喜?這是二少生平裡鮮有的經驗。
只要想到自己方才若是少了些警覺,只怕現在自己的肩頭就要被徹底貫穿,鮮血淋漓……心頭的惱意,還有不來臺的尷尬雜糅在一處,便如加了油一般,驟然火起,捏住那手腕的力道自然也是不大受控制了。
玉珠被捏得甚疼,卻緊抿住嘴,沒有發出半點哀求痛叫。
直到那手腕不堪受力,發出細微的咔吧聲,二少這才似乎驚醒一般,猛然收了手,只是看著面前女子就算痛極依然靜默不語的模樣,他臉上的怒意更盛。
玉珠也不敢起身,依然跪伏在地,低頭一邊看著石板上的紋理脈絡藉以分散手腕處的痛感,一邊靜靜等候二少的發落。
只是在一片靜默之間,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便是房門被開啟,又被重重關上的聲音。
玉珠微微抬頭一看,二少早已經出了房門揚長而去。
這便是從小活得恣意生養出來的脾氣,就算是攪鬧成了一團,也儘可若無其事地甩手而去。玉珠微微搖了搖頭,只輕輕托起自己似乎骨折了的右手腕,慢慢地倚靠著桌腿歇息了片刻,這才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錦書也進來了,只是那臉上不再帶笑,帶有一種莫名的緊繃,只拘禮道:“方才二少吩咐,說是六小姐不小心握筆時,手腕受了傷,二少深表歉意,已經命人備下了醫藥錢銀,還請六小姐移步到陶神醫處,待得醫治了後,奴婢會備下車馬送小姐迴轉。”
說這話時,可以看出錦書那一雙眼幾次打量著那被貫穿了的桌面,再驚疑不定地回看著眼前這個依舊溫婉和善的小女子。
玉珠此來,就是想要見陶神醫一面,聽了這話,正是巴不得,便說了句:“有勞錦書姑娘了。”
陶神醫在總兵府一處幽靜的小宅暫居,他也是剛剛從王家趕回來,沒想到再見故人之女,卻發現她手腕受了傷。老頭不由得心頭帶氣:“你既然一心想要繼承父業,專研玉雕,怎麼可以不愛惜自己賴以生計的手呢?若是斷了,難免要落下病根,到時使不上氣力,你是要去雕豆腐嗎?”
玉珠是領教過這老者的可愛之處的。雖然嘴巴若鋒芒開刃的刀劍,可是心頭卻有團熱火。
當下便是笑著道:“是玉珠不懂事,平白地教陶先生擔憂了。”
可是當老先生看到玉珠那紅腫,明顯帶有大掌握痕的手腕時,一雙老眼頓時睜得老大:“你這是受了何人欺辱?”
玉珠不欲節外生枝,微微笑道:“不過是手腕意外受傷而已,不曾遭受折辱,待先生替我醫治好了,我便可以迴轉回家了……不知先生可否替王郎診治過了?”
老先生久歷人世,有什麼是看不透的?既然玉珠一臉的淡然,卻不願多提,他也不好再問。
只是沉著臉替玉珠檢查著她的手腕是否骨折,這麼細細按壓一遍發現只是有些骨裂,幸好沒有折斷手腕,若是好好將養,便也不大礙。於是便用塗抹了膏藥,再用棉布竹板將她的手腕固定,又備下更換的藥膏,囑咐了她需要注意的事項後,才道:“那位王昆公子可是你的前夫?”
玉珠點了點頭。老者一邊搗藥,一邊冷冷道:“既然是負心人,你何苦又去關心他的死活?他那病體,乃是孃胎裡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