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沈安姒帶著丫鬟站在那裡,眸底冷笑連連。聲音卻帶著哽咽,“九妹妹,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別怪三姐姐好不好?”
安容沒料到沈安姒傷了手還來給沈安姝賠禮道歉。有些吃驚。
更吃驚的是,沈安姒見了她,就哭道,“四妹妹,這回你可要幫幫我。我不小心打翻了銅盆,燙傷了九妹妹,她胳膊可能會留疤,祛疤的良藥,只有宮裡有,你可不可以幫我和九妹妹討要一點兒?”
去疤藥是暢銷貨,安容一直知道,可是短短几日,已經有三人需要了,還都是要她去找太后。安容眉頭緊扭。
安容望著沈安姒,眼睛落在她那用帕子包裹的食指上,帕子上有血跡,只是血跡偏暗。
安容朝她走近兩步,輕抓起沈安姒的手,沈安姒任由安容盯著她包著手指的繡帕看,她根本不信安容能看出什麼端倪出來。
可偏偏,安容就認得雞血和人血的區別。
雞血色暗,人血色鮮。
就算認不得,猜也能猜到。沈安姒不是真的傷的那麼重,否則心裡惱怒了個半死,還忍著疼痛來給沈安姝賠禮道歉,可能嗎?
一個比一個能裝。
沈安姝嚇了她。她趁機整治了她一把,心裡舒坦了,該擔心事後的報復了,只有傷的夠嚴重,沈安姝心裡才平衡,再忍著委屈替她求了祛疤良藥。沈安姝就算記恨,大夫人也不會攔下她。
可是,沈安姒的賠禮道歉只是動動嘴皮,去討要藥膏的卻是她。
討到,做人情的是她沈安姒。
討不到,那是她沈安容辦事不盡力。
安容薔薇色的唇瓣閃過笑意,鬆了手,惋惜道,“九妹妹估計要惱你很久了,弋陽郡主告訴我說太后的祛疤膏藥給了貴妃和賢妃,最新的進貢得要明年開春之後,我正在學調製祛疤藥膏,你要,等我制好了,可以給你點兒。”
沈安姒腦中閃過那亂成一團糟的竹屋,還有烤焦的藥味,烏漆墨黑的東西黏糊糊的,那東西是祛疤還是毀容呢?
“不用了,”沈安姒連連搖頭,“九妹妹年紀還小,明年再討要祛疤良藥也不晚。”
安容有些失望,她還想找個人試試效果呢,“你真不要?這回不要,往後再向我討要,我可不給了。”
沈安姒嘴角劃過譏諷笑意,轉瞬即逝,“四妹妹,你又不是真的大夫,那可是藥,就算我相信你,拿來給了九妹妹用,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可擔待不起,你也別瞎搗鼓浪費藥材了。”
芍藥在後面,連連點頭,四姑娘根本就不會製藥,還興致勃勃,為了調製那什麼祛疤藥,還熬夜,浪費藥材浪費時間浪費睡眠啊!
安容很失望,她已經很成功了,雖然是失敗了二十多次,但是進步很大了,她有信心再試驗兩次,就調製出能祛疤的藥膏出來。
她那麼辛苦調製出來的藥膏,主動給她,她居然不要,不願意嘗試那算了,府裡有的是婆子燙傷了手,需要祛疤的,這會兒不要,往後別想輕易從她那兒拿到舒痕膏。
安容要去看沈安姝,可是沈安姝的丫鬟擋著門,不要人進去,安容便帶著芍藥回了玲瓏苑,繼續調製藥膏。
把餘下的七八份藥材全部用完,終於調製出了胭脂盒那麼大的藥膏出來,只是顏色有些……難看。
芍藥瞅了瞅那藥膏,又看了看扭眉的安容,嚥了咽口水道,“姑娘,你這藥膏真的能祛疤嗎?別的祛疤藥膏都晶瑩剔透,你這個,有點兒像……。”
忽然,海棠推攘了她一下,芍藥趕緊捂嘴。
“像什麼?”安容瞪著芍藥。
芍藥只搖頭,她怕說出來,安容會氣爆,可是她要是不說,安容罰她明兒一天不許吃飯,芍藥為了五臟廟豁出去道,“是姑娘叫奴婢說的,奴婢只是覺得這有點像……狗皮膏藥。”
安容一口老血沒差點噴出來。
芍藥見安容臉色烏黑,像極了華燈初上時的天色,頓時覺得背脊有些涼,她手指上有塊傷疤啊,早前姑娘就說等藥膏治好了給她祛疤,不會給她吧?
可是瞧不上姑娘千辛萬苦調製的藥膏,還怎麼做姑娘的心腹,不就是塊傷疤麼,再差最多無效。
芍藥深呼吸後,把手伸了出去,委屈道,“雖然藥膏是難看了點兒,可是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貌取物,有些果子,就是長的越醜味道越好,姑娘調製的藥膏肯定有奇效。”
說完,芍藥心裡加了一句,秘方肯定是有奇效的,就是不知道姑娘制的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