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這,傷的有些重了。”君葳蕤小心翼翼的處理傷口,愁腸滿腹的嘆了口氣,這傷太重,重的出乎意料之外,她膽戰心驚的望著,並沒有十分的把握。
黃芩微微皺眉,小姑娘家家的,遇著點事兒就容易慌,他緩過一口氣,忍痛平靜道:“無妨,接罷,為師受得了。”
君葳蕤深深吸了口氣,拿過一塊布塞到黃芩口中咬著,想了想,她又挑起一簇長髮,塞到自己口中咬著,才摩挲著開始接骨。
她全神貫注的盯著傷處,凝神靜氣,眸光轉也不轉,鼻尖兒滲出細細密密的汗,陽光穿透樹影篩在上頭,肌膚呈現出半透的瑩白之姿。
黃芩痛的冷顫不止,死死咬著布不發一聲,而君葳蕤眉心緊蹙,手上又穩又利落,少了平日裡的柔弱,多了幾許堅毅執著,倒是格外撥動人心。
江蘺不自在的輕輕咳了一聲,轉眸望向遠處,脈脈翠竹在風中婆娑,嘩啦啦作響,竹影狀若波濤。
黃芩傷的這樣重,路肯定是走不了了,揹著也難長久,看來還是得做一副擔架抬著走。
江蘺算了算路程,此地離天一宗的暫歇之地並不算遠,若全力趕路,一日便到,但抬著黃芩,速度快不了,兩日內能到便是萬幸了。
他飛快的鑽進竹林中,林中傳來刀斧劈砍和重物倒地的聲音,剎那間竹葉散亂,碎石紛飛,一根一根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粗壯竹竿倒在了地上。
收拾完了傷口,看著已陷入半昏迷的黃芩,君葳蕤長長舒了口氣,抹了抹滿腦門子的冷汗,回首一看,不見了江蘺的蹤影。
她心下一沉,以為江蘺拋下他們了,百感交集的心緒浮了上來,她眼窩又酸又澀,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的就砸了下來,砸到鵝黃色的緞子鞋面兒上。
江蘺揹著一捆竹竿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光景,他愣了個神兒,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好像他沒說錯甚麼,也沒做錯甚麼。
既然與他無關,他也就沒有多問,抿了抿唇,把竹竿嘩啦啦的撂在地上,找了一件兒半舊長衫撕成長布條,麻利的綁了一副擔架。
君葳蕤已回過神來,原來江蘺並沒有拋下他們,而是砍了竹竿綁擔架,他還真是個貼心人,並不是面上的那般紈絝。
她的淚倏然收了個乾淨,露出歡喜的笑影兒,看了看那擔架:“江少主這擔架綁的真不錯。”
江蘺沒有接話,卻轉頭走到黃芩身旁,拉過那隻完好的左手,黃芩整個人便軟塌塌的趴在了他身上,他沒甚麼情緒波瀾的淡淡道:“過來搭把手。”
君葳蕤“噯”了一聲,回了神兒,忙幫著江蘺將半睡半醒的黃芩放到擔架上。
瞧著君葳蕤手足無措,江蘺嘆了口氣:“趁著天還早,趕緊走罷,這個地方太詭異了,還是離遠一些的好。“
君葳蕤忐忑不安的點了點頭,看著那擔架,發起愁來。
江蘺也愁,一副擔架兩個人扛,可那個人生的弱不禁風,即便扛得動,也堅持不了太久。
可是眼下也沒旁的法子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聽著江蘺的招呼聲,君葳蕤與他一同扛起擔架,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去。
只走了不過一個多時辰,君葳蕤便膝蓋發軟,兩腿打飄,像是走在了棉花上,一走一晃盪。
肩上被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血滲透衣衫,細嫩的皮肉經不住這樣的磋磨,疼的她連連抽著冷氣。
可江蘺就像一座移動的小山,始終一言不發的往前走,根本沒有回頭看過一眼狼狽的她。
她幾次張嘴,想要說停下來歇一歇,可看著他的背影,她憑空生出不願被他看低了的念頭,便咬牙撐了下來,撐到現在。
她已經走到麻木,渾身上下只有痛和累,連嘴都不想張了。
江蘺察覺到身後那人沉重的呼吸和凌亂的步伐,也察覺到自己走的太快了些,忽略了那只是個修為低微的柔弱姑娘。
他回頭看了君葳蕤一眼,見她臉色蒼白,汗水浸透鬢邊,連發髻都散了下來,不禁一愣,原本催促的話頓時嚥了回去,改口道:“在這裡休息片刻再走罷。”
放下擔架,君葳蕤癱在地上喘了半天的氣,揉著肩頭道:“江少主,我不行了,今晚就在這歇了罷,別再趕路了。”
這才走了一個多時辰,天還亮著呢,江蘺環顧四圍,此地背靠山壁,唯一的一條路盡頭是成片的石林。
日光落在灰白色的嶙峋怪石上,地上篩滿了奇形怪狀的影兒。
一層淡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