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宗,拔仙峰
即墨清淺喝多了酒,步履有些踉蹌,脾氣也跟著有些暴躁,將弟子們都打發的遠遠的,神情蒼涼的在屋內環顧一圈兒,猛然單手一揮,門窗緊閉,一痕黑芒掠地而起,在四圍瀰漫,幽幽沒入白牆。
這房間轉瞬與外界隔絕開來,屋內的一切聲響和變故,都不會被外頭的人看到。
即墨清淺端著一盞酒,對著一面素白牆壁怔了片刻,旋即狠狠一揮手。
白牆上頓時泛起淺青色的漣漪,即墨清淺穿牆而過,身影消失之後,牆上漣漪隨之散盡,又成了一面尋常白牆。
即墨清淺端著酒盞,一步步走的晃晃悠悠,但步履極快,每走一步,牆上便亮起一枚翎羽,光華幽暗。光華轉瞬間便落到黑暗的深處,
他走了許久,才走到空曠之處,單手一揮,斑駁不平的石牆上頓時亮起無數翎羽,將此地照的亮如白晝。
只見石牆上伸出六根手臂粗的鐵鏈,那鐵鏈就像從牆壁中長出來的一樣,每一個鐵環上,都銘刻著一枚淺青羽毛,鐵環環環相連,一直延伸到空曠的正中間,困住一個披頭散髮的男子。
六根鐵鏈分別纏住了男子的手腕、腳踝、脖頸、腰間,又掛了六把寒鐵大鎖,鎖上散發著深重的寒氣,寒氣凝聚成無數道薄薄的刀刃,落在男子周身。
男子耳廓微動,聽到了即墨清淺走過來的腳步聲,驀然抬頭,竟是一張無眼無鼻無嘴,只是嵌了幾個幽幽黑洞的臉龐,望之十分猙獰。
隨之男子扭動的身軀,鐵鏈沉甸甸的晃動不止,淺青羽毛也跟著飄動起來,如同活物。
而無數道刀刃則衝著男子蜂擁而去,犀利的劃破了他的身子,留下一道道寸許長的血痕。
“靈羽,你個無恥之徒。”男子忍著摧心剖肝般的劇痛,衝著即墨清淺大聲怒吼,張開黑漆漆的嘴,可牙槽上卻空蕩蕩的,沒有一顆牙齒。
即墨清淺享受的望著男子身上的刀口子,只要男子稍一扭動身子,刀刃便會瘋狂的去割他的皮肉,只要他不動,就不會遭受這種皮肉之苦,可他被鐵鏈半吊在這裡,身軀腿腳皆要繃直了,才不會被纏在脖頸處的鐵鏈勒死,可他一個修為全失之人,無法堅持這個姿勢太久,難免會挪動挪動身子,這天長日久下來,他的皮肉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日日承受著這般無窮無盡的痛苦。
即墨清淺陰森森的一笑:“不錯,我是靈羽,你才是即墨清淺,可那又如何,如今世人都當我才是即墨清淺。”
男子像失心瘋了般不停的扭動身子,帶的鐵鏈嘩啦啦響個不停,而刀刃也接連割破他的皮肉,他怒吼聲聲:“我才是即墨清淺,我才是,我才是,你偷了我的模樣,偷了我的身份,靈羽,枉我還將你當做兄弟,你,你竟這樣害我。”
“兄弟。”即墨清淺喋喋大笑,笑聲嘲諷:“你若不是貪圖我通靈谷的修煉法門,會把我
帶出通靈谷麼,你若不是想讓我心甘情願的交出我的護身靈物,會養虎為患,給了我取代你的機會麼。”
男子被說中了心事,是他一時貪念,才會有今日的下場,他一時語噎,但仍憤恨罵道:“是你,是害了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是你害了我。”
即墨清淺輕諷一笑:“你能不能放過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現在在這裡受罪,我不會放過你,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們整個正陽道都活不好。我要你看著,聽著,等著,看正陽道覆滅的那一日。”
鐵鏈又是一陣嘩啦啦的巨響,男子罵道:“你敢,你敢,有掌門師兄在,我看你敢。”
即墨清淺慢慢靠到男子身旁,低聲輕諷:“你的掌門師兄,很快就會變成半廢之人,你的天一宗,很快就會落入自己佈下的陷阱裡。”
男子的雙眸漸漸暗淡下來,江芒硝有多信任從前的即墨清淺,就有不多防備的現在的即墨清淺,心不設防之下,便是死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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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楚國,青州城
寒秋裡的青州城,綠意蕭疏,滿目蒼涼的黃,或深或淺,或濃或淡。
黃昏時分,裊裊炊煙氤氳在寒秋裡的青州城中,正是燒火做晚飯的時候,整座城池溢滿了煙火氣。
院落中擱了個四足兩耳的烤爐,烤爐裡燒著上好的蘭花炭,炭火通紅,噼啪輕響。
丁香和杜衡相對而坐,把切成方形的肉塊穿在鐵叉上,把調好的“三香”佐料灑在上頭,隨後放在烤爐上。
肥瘦相間的肉串發出滋滋之聲,鮮香之味漸漸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