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李仁回首便是一口,狠狠在蘇子手上咬了個血口子,得意洋洋的笑起來:“我就是不修成人,你也打不過我。”
落葵撫著郁李仁光滑的細毛,笑中帶淚的道:“看你們這樣,就知道甚麼傷都不要緊了。”她微微一頓,冷眸陰鬱,凝重道:“蘇子,大婚之事,佈置的如何了。”
蘇子淡淡道:“都佈置好了,到時,你就裝作悲痛欲絕,全然不知就好了。”
炭盆中發出幾聲噼啪輕響,那炭燒的通紅,一圈圈溫暖如春的熱浪,在炭盆上空泛起漣漪,落葵伸出手去,冰冷的手浸在溫暖中,勉力剋制住心潮起伏,一絲絲隱痛從唇邊逸出來:“好,霖王那如何了。”
蘇子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輕聲道:“霖王對此事深信不疑,且對曲天雄已生了疑心,大婚那日,靛藍也盡數安排妥當,曲天雄仍一無所知。”
落葵垂首,定定望著火光一口口吞噬木炭,像極了歲月匆匆流逝,無法再回頭,她怔了良久,悶悶道:“既然萬事俱備,那麼,就如此罷,時日不多了,萬不可出差錯。”
蘇子抿了抿薄唇,篤定道:“你放心,絕不會叫他們有任何迴旋之機的,只是,”他眸光狠毒,猶疑的纏上落葵的臉龐:“若無迴旋之機,那便是死路一條,你,可千萬莫要心軟。”
“蘇子,你個糊塗蛋,他個無情無意狼心狗肺的東西,活著也是浪費糧食,咱們水家幾時這麼闊綽了,有大把的糧食養廢物,養畜生了。”不待他說完,郁李仁便蹦到了蘇子腿上,生怕落葵心底還殘存著半點仁慈,急匆匆的破口罵道。
若依著落葵從前的性子,對於此等畜生,手起刀落也不為過,可如今卻不行了,每個人都有他的用處,背叛者亦可以被利用,她握了握雙手,將一捧溫暖握在掌心,來抵禦心間的涼薄,原來,年少時的意氣風發,或是雲淡風輕,終被匆匆流光打磨的丁點兒不剩,即便她如今仍然年少,可心卻像極了暮年。她神情凝重,戲虐笑道:“我不給他活路,並不意味著旁人不給,這樣一個給我樹下強敵的良機,會有人擠破頭來搶的,只是他們仍有用處,不能一刀砍了這般痛快,況且月姑的下落和來年七星圖之事,都要系在曲天雄身上,能借大婚之時,令霖王與他心生嫌隙,再適時提一提月姑之事,曲家傾覆只是早晚,不必急於一時。”
蘇子伸手,握住落葵的雙手,合在掌心中,深深點頭,桃花明眸中滿是桀驁狠毒:“如此也好,受盡折磨總比痛快一死來的解恨。”
那雙冷眸仿若結了層薄薄的寒冰,沒有一絲盪漾動容,唇邊抿的冷薄:“天明之後返回水家,一定要讓他二人親眼看著我重病不起,讓他二人告訴其他人,我的確重病纏身。”她微微一頓,沉聲續道:“傳信給太子殿下,請他頻繁前來
探病,做出一副病勢沉痾,命不久矣的模樣來,至於良姜與元參,還是先瞞著罷,若他們前來探病,就說我已無法起身了,不能相見。”
暗沉沉的黑夜裡,整座不越山脈在夜色中寂然無聲,蜿蜒漆黑的山脊,如同一隻沉睡的猛獸,空無一葉的樹林子密密麻麻,黑漆漆的枝丫錯亂,淒涼的夜風穿過密林,一叢叢密林頓時如無數條長長的手臂晃動,連成一片漆黑如墨的羽翼,慘淡的月色從窄窄的縫隙中漏下來,陰鬱的迴旋在山間,映照著山間積雪,素白一片。
兩簇疾風穿過密林,搖的枝丫撲簌簌響個不停。
不越山脈外,靜立著兩個人影,一男一女,男子頭戴高冠,肩上蹲著只五彩鸚鵡,而女子則神情寂寥的望向山脈深處。
“走罷半夏。”高冠男子拍了拍女子的肩頭,輕聲勸道:“回去罷,你此番傷的不輕,又折損了壽數,但好在融合了他的龍魂,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回去後,父君定會前去他的族中,給你討個說法的。”
半夏臉色發青,唇邊微白沒有血色,臉龐骨肉勻稱,美的沒有絲毫凌厲之勢,周身端方氣韻不減,抬了抬下頜,平靜道:“他總不能一輩子不回去,只要他回去,此事,便容不得他不從。”
高冠男子輕輕一嘆:“你見事明白,可唯獨在他的事上想不通,他既拼了命也要救她出來,你便看著就好了,待他重傷無力破境,你再出手豈不更妙,可你偏偏心急,你看看如今你的鳳魂之力,虛弱到了何等地步,若是父君看到,不知要心疼成甚麼樣兒了。”
半夏自嘲的一笑,是啊,看到他拼命,自己何止是心急,簡直是要瘋了,自己等了他半生,等的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具屍首,她眸光一轉,隱含赤金色的漣漪,苦笑道:“哥哥,父君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