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沉靜懦弱的王維今rì竟然如此犀利,他一時被駁斥的無法回答,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最後只是梗著脖子嘴硬道:“王維!你、你、你給我滾出去,太學不收你這樣目無尊長的學子,如你這般德行的學子,絕對考不上科舉!”
雖然周圍的學子幾乎都站在王維這一邊,但不可否認的是,在太學之中,即便是最低品級的助教,也有壓過諸生的權威,在這裡家世起不了大用處,除非誰家與助教、教授之類有直接的利害關係,否則也無法影響到他們的權威。
兩個為王維擔憂的學生,不由議論道:
“道理雖然站在王十三郎那一邊,但權勢卻在周教授這一邊,這王十三的處境實在有些不妙啊……”
“不錯,這周教授從來都是死要面子,知錯不改,以前他上課時被學子指出錯誤,便會胡攪蠻纏的辯解,然後給那學子穿小鞋,這次王十三讓他丟了這麼大的面子,他肯定會去向國子博士或是祭酒告密,讓他們開除王十三。”
“太可惜了,王十三的才華足以使得他在從太學畢業後考一個進士,如今若是沒了‘生徒’的身份,怕是有些懸啊,畢竟若不是生徒,那隻能透過鄉貢考上舉人才能參加省試……不過還好他是太原王氏的嫡系出身,以後萌補個官應該沒問題吧。”
“你錯了,大概你還不知道,王十三他的父親剛剛去世,他早沒了萌補的機會,只有科舉一條路可走……”
……
除了為王維擔憂的學子以外,自然還有一些因為嫉妒王維才華而嫉恨他的人,這些人基本上與崔臨之混得很熟,他們在竊竊私語時,免不了嘲諷王維自不量力,竟然敢以學子的身份和老師叫板,還是和這個周教授……
韋陟、崔顥、盧象三人相互對視一眼,正準備出手幫助王維,卻又聽到一個莊重而不失威嚴的聲音傳來:“你是說王小郎德行不修,沒有資格在這太學學習,還要讓他滾出去?”
周教授正在氣頭之上,忍不住回嘴道:“你又是什麼人,敢質疑我這個教授的權……”
剛剛回過頭,看到身上充滿官威的老者身旁小心侍候著的國子祭酒,那充滿火氣的話語才說到一半,就縮了回去,他戰戰兢兢道:“賀、賀博士,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賀知章,他今rì下午要邀請王維去教坊,卻突然想到今rì太學有課,所以來幫王維請個假,並準備重點關注一下王維平rì裡的學習情況。
至於這國子祭酒為何小心翼翼的伴隨在賀知章身旁,那是因為這國子祭酒的職位相當於後世的校長,而賀知章這個太常博士的職位,兼有監察整個國子監的權力類似於督學,不過它還掌管祭祀之類的事宜,以前太常博士還管轄教坊。
可以說,太常博士這個貨真價實的正七品的職事官,雖然是個閒職,但它卻又是閒職中極其清貴顯赫的,國子祭酒在太常博士面前,即便品佚差不了多少,但實際上卻有上下級的意思。
此時國子祭酒韓權臉上的神sè有些難看,只因他剛剛還在賀知章的面前說著王維的好話,畢竟訊息頗為靈通的他,也知道了王維救助賀知章這件事,所以比較會揣摩上意的韓權一邊領著賀知章去看看王維的情況,一邊在毫無保留的讚美王維是多麼有才華,平rì裡的舉止又是多麼有君子風度。
可誰能想到,剛剛到這教室面前,就聽到周延這個傢伙在咆哮什麼王維你給我滾出去,沒有德行考不上科舉之類的話,這不是打他這個國子祭酒的臉嗎?
況且韓權自認為對王維的情況還是比較瞭解的,入學兩年來一直保持著優異的成績和良好的cāo守,要不然他也不會那麼有底氣的在賀知章面前說王維的好話,結果卻……
還沒有等賀知章說明來意,韓權頓時搶著補漏道:“周教授,你剛剛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王小郎的才華出眾,品學兼優,乃是太學中學子們的榜樣,怎麼就被你說得那麼不堪,本祭酒看你勞累過度,該休息一下了。”
韓權一臉嚴肅,居高臨下的訓斥著,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更別說韓權這國子祭酒的職位比周延國子教授的職位還大了兩級,在這國子監中,沒有誰有韓權的權力大,他那帶著jǐng告語氣的口吻,讓周延的骨頭都要軟了。
別看周延總是裝出一番嚴厲的模樣,實則卻沒什麼骨氣,他對自己這份國子教授的職位看得很重,要不然也不會對崔臨之巴結的那麼厲害,只是他沒想到,這王維居然還有這麼一個後臺,不是說河東王氏已經失勢力了嗎?為什麼這文動天下的四明狂客還這麼看重這王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