隙之間吹來的冷風。
淺綠的地板之上,我看得清她鸞尾鳳頭的鞋子停在了我的面前,鞋的側邊繡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金鳳:“皇后娘娘容稟,妾身所做一切,皆是為了太子。”
她冷笑:“別以為入了寧王的府第,便不將太子放在眼裡了,妄想攀上寧王的高枝?你別忘了,既送得了你出去,本宮自有辦法處置了你!”
我忙磕頭道:“皇后娘娘,妾身以銀甲作引,引得太后注意,自是有用意的,寧王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更是暗中調查,想來已查出不少蛛絲螞跡,也因此事,與太子殿下嫌隙日深,妾身來自太子府上,如由妾身提出重織銀甲,豈不可以消除寧王對當年之事的疑心,到時候,妾身只要對當年銀甲被勾刺箭所破之事做一個合理的解釋,想來會盡除寧王疑心的,由此一來,妾身也得到了寧王的信任……”
面前出現皇后小指尾鑲了翠玉的金甲,冰冷的尾端輕輕地劃過我的臉頰,仿若毒蛇吐信,她輕聲一笑,收了金甲:“果真是一張如嬌花一般的臉,吹彈可破,想來那寧兒終會被你這張臉迷惑的,我們孃兒倆便不會終日憂心了,本宮雖不是他的親孃,但皇室至親,到如今尚未有側妃,總是要本宮操心的,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了才好。”
我知道她在向我承諾,只要我忠於太子,助太子將未來的江山穩固,使寧王不會成為其登上皇位的絆腳石,她便可許我寧王側妃之位,雖是側妃,也好過沒有,那正妃的位置,自是要留給豪門名閥之女,想來皇后也不敢做得太過:雖防著寧王以婚姻聯盟增添自己的勢力,但到底不能隨便塞了個來歷不明的給他。
我臉上微露喜色,忙伏地磕頭:“皇后娘娘,妾身當不付所託。”
硃紅色鬱金裙掃過無塵的地面拖曳著緩緩移向門口,鞋面側邊金線繡就的金鳳彷彿要破布而出,環佩相擊之聲終消失不見,我才從地面緩緩站起,揉了揉發涼的膝蓋,手拈衣帶淺笑……盡去疑心麼?他們也會怕嗎?
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像小七那樣,劍刺敵胸,直截了當,快意恩仇,但,我不能。
小七說過我:您做事,總是思慮太多,將一件極簡單的,便想得極為複雜,弄來弄去,反違了本性,不若小七,直截了當,反而能達奇效。時值西夷領兵來犯,暗中訓練的勾刺箭兵士讓我軍措手不及,一連吃了好幾次敗仗,最近一次,我帶兵突襲,更是損失慘重,皆因那朝廷發放下來能抵禦勾刺箭的薄甲原來卻是不能抵擋的……而那一次突襲之中,西夷軍的勾刺箭不同於以往,忽然間厲害了很多。小七請命:“既如此,不如由我領隊,帶一路高手,逼近敵營,趁他們歡慶鬆懈之時,斬其敵首?”我聽了小七之言,卻是親自領隊,帶了北斗七星,經兩天一夜急行軍,斬下西夷可汗人頭,西夷軍失卻將領,內訌大亂,逼不得已退兵,那場仗,打得極為艱幸,卻終是險勝。
可無論什麼時候,都有北斗七星陪在身邊。
無論遇到什麼樣的艱難險阻,有他們在,都會不成為艱險。
我終明白,失卻了他們,真如吃魚沒放鹽般痛苦。
第十八章 罪奴
過了兩天,宮內便下了太后的懿旨,著王府之人協助我織出那堅韌的寒蟬織甲,更派尚宮工官協助,拿來圖紙材料,派人手相助,寧王便交待總管配合,任我予取予求,自己卻不聞不問,重又沉浸在歌舞聲樂之中,如此一來,我便得了極大的自由,王府內庫之中所以織物可任我隨意調動,銀錢更是隨便支取,為求上好絲線,我甚至可以坐了一乘小轎,來到王府之外的民間織房,細心挑選。
大街之上人流如河,小轎從王府側門悄悄而出,既便有媚蕊在旁守護,也絲毫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我揭開轎簾一角,望著街上提籃挑擔的百姓,臉上帶的多是滿足挈意的微笑,那樣的笑容,實在離我太過遙遠,略望之下,我便想把轎簾放下了。
卻望見遠遠地有騎了駿馬的將佐率了幾名兵士押著一群罪民迤邐而來,那群罪民身著白色麻布囚服,人人臉上皆是菜色,蓬頭垢面,被兵士不斷地鞭打向前,裸露在外的面板皆有鞭痕隱現,遠遠地傳來鐵鐐叮噹作響的聲音,媚蕊見我注視那群罪民,悄聲道:“主子,那些是要充往邊疆為奴的,聽聞是蔡志和大人的家眷,才剛判了下來,原本是要全家被誅的,但太后慈悲,只判了個全家流放。”
蔡志和也是當年君家軍一案被牽連的,不過為君家軍上表奏章,辯解了幾句,就被人羅織罪名,以叛國罪論處,蔡志和在獄中自殺身亡,家人僥倖得以不死。
媚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