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萬不想這當前的領頭人,卻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方十一二的孩子,正是長身子骨的年紀,本不該與人生殺死拼,但此刻手中竟倒提著一把長刀,就有血滴滴點點點點滴滴自刀身淌下,流上青石板路,再慢滲入縫隙之中。
我終是明瞭,這縫隙中血從何來了!只是要流滿整條街,卻不知需多少人的血兒?!
那孩子乾瘦得一把小身子骨似隨時都會被風吹折,長刀快及他身高,但一張蒼白稚嫩的臉上,卻也是一副視死如歸。豔陽正烈,有汗水順著他臉頰淌下,他便抬起一隻同樣乾瘦的手抹一把臉頰汗水,而後朝我們一指,就問:“你們可就是花錦繡?陸少卿?”
“這位小兄弟,在下正是陸少卿,只是不知此處發生何事?少卿可否幫得上忙?”
那孩子就冷哼聲,開口道:“自然幫得到!而且非你們莫屬!”
“少卿願鼎力相助”。
“好,那就拿命來!”
孩子一言罷了,就將那長刀舉起,唰的聲刀尖朝上,口中呼喝聲,竟舉著刀奔了我們來。我一瞧那架勢,竟不是求人而是要命了!當下哪敢懈怠?!忙一把推了陸少卿木輪車背,帶著他便逃。
“錦繡姑娘,那孩子需要我們幫助”。
“是需要幫忙,需要我們的頭麼!”
“錦繡姑娘,此事不妥”。
“倒真真不妥!平白被一群凡人追殺,回頭要被狐媚子笑話死麼!”
“錦繡姑娘”
我恨不能一掌切上他頸間大脈,免得他這般囉嗦,只是他竟比我還快,趁我不備,一扭身生生令那沉重車掉轉,又衝回浪潮般要將我們吞噬的人群。
“各位鄉親,在下靈山陸少卿,不知各位可是受妖物蠱惑?此處可否有妖物肆虐?!”
就有音此起彼伏開:“你們就是妖!”
“對!抓住他們,將他們燒死!”
“抓住他們生祭亡魂”。
那些音都是浪,浪層層而來,後浪推著前浪,前浪又重疊上後浪,浪挨浪浪打浪,每一聲都滿滿忿恨,都要將我們拖進水底活活淹死。
我自是大惑,若說我是妖惹人恨倒也說得過,只是這靈山常年佈施救人,弟子是受人萬分敬仰的,更何況當年靈山七子一役成名,一時間惹得多少人家風華正茂姑娘情竇開?又傷了幾回心斷了多少情?如今即便不念舊時,也不至這一報名頭就成了過街鼠。
“陸少卿,他們必然中了蠱蟲,是殺紅眼了!你瞧要多少人的血才能染紅街?咱們先避避再說”,我也衝進人群,期間打翻了一個壯年男丁,躲過了一個小婦人手中的菱花鏡。
萬不想這人群中還有老婦,手中持著把翠色簪子,那簪子就毒蛇般直刺陸少卿咽喉。
我輕巧用兩指夾住簪子奪下,“婆婆小心,這簪子應是傳家寶吧?貴得很呢!”
不是我法力高,只是這一交手之下竟發現,他們雖氣勢駭人,卻只是平凡百姓,若與一妖一道交手,卻真個是雞蛋往石頭上送了。
但人群皆殺紅眼,明知不敵卻仍往上衝,而陸少卿只是閃避,便連抬手都不忍,生怕掌風傷到他們。
“別打了!難道你們看不出壓根不是對手麼?”我氣不過這種車輪打,即便我們法術高,卻不能隨意動用,更何談殺死?!如今這樣耗下去遲早耗盡精力,卻是要活生生累死麼!
再瞧陸少卿,就差點一口氣噎死!這呆子也白修行了一身好法力,竟用那血肉軀生扛著刀劈斧削,幸而他還不算太呆,畢竟懂得躲過砍向要害頭臉的刀光劍影,可身子手臂上的,卻不避了。
我恨他動不動就效仿韓湘子以身飼鱷,心中偏又不忍,忙分心為他結一個護身銀光。
說來也慚愧,這護身光分金光銀光兩種,而我這種低等法力所凝結的,也只是銀光了!
其實,陸少卿是可凝結護身金光的,但如今他不用,必然是怕那護身光傷到凡人百姓,只是你性命已堪憂,哪還顧得了許多?雖說他常言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之類的話,但我卻怕他未等到大任到便已歸了西。
而那護身銀光這群凡人卻是不懂的,這群人逮到個好欺負的,只管著一應兵刃齊齊往他處砸,其中又屬當先的領頭孩子砍得最歡,口中喝著:“就算不敵,死也要試一試!”而手上長刀更是揮舞開來。
“對!我們每一個家中都有親人被你們捉走,今兒是與你們拼到底了”,有人高和。
那孩子一鼓作氣,人刀一體飛向陸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