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了吧?
我記不清已被囚/禁了多久,甚至就快忘記我是哪個。我只記得此間除了折磨便是折磨,無休止的折磨中;我不在乎肉身子所受的屈辱;只恨自己的心,竟在不知不覺間起了變化。
是對他更恨了吧?那情緒只是複雜。
這場雪下的好大呢!
將手伸出去;令雪花片片落到掌心,再看著它們融化。就開始劇烈地咳嗽,被廢掉法力的肉身子,竟比凡人還要差。更何況,我如今已不是一個人。
以手掩口,我在這陣子劇烈的咳聲中,只覺頭暈眼花。想要起身去拿水杯,已有個細瓷杯子遞過來。微微偏頭我方發現不知何時,碧落已立在我身側。
自她手中接過杯子,就又有一件白狐皮袍子披上我身。不用猜我也知曉,接下來她又要說何。
果然,就聽她說:“星君,你身懷有孕,怎能在冷風口坐著?!”
那語調裡有三分責怪,卻是七分心疼。我便痴傻傻地笑,目光卻已再度投向窗外。
“又有何關係?他本不該來的,我倒情願滑掉他。”
“畢竟是你的骨血,何苦呢?!”
“也是他的孽/種,更可能是另一個魔頭。”
深吸口氣,我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時,眼前便有了個仙池,仙池水平靜無波,正中/央卻有個娃娃安睡著。
拼命晃頭,方將那景象甩脫。垂首,我瞧著早已高高隆起的小腹,便覺滿口苦澀。
“碧落,你說這場雪何時才會停?”
“回星君的話,碧落不知這場雪何時才會停,卻知這場雪已經下了三個時辰了。”
“你怎知曉得如此清楚?”
“因為星君已經獨坐三個時辰了。”
就只剩苦笑,我回首,便迎上一雙明顯紅腫的眼,顯然這雙眼的主人方哭過。將她的手握在手中,我只覺那雙手冰涼刺骨。
“碧落,你哭過了?”
碧落便微微點頭,低聲道:“他又走了。”
我苦笑,道:“這段日子他很忙麼!”
“這段日子尊主的確很忙。”那姑娘越發垂首,低低又道,“都瘦了不少呢。”
“魔界的地盤卻大了許多。”我介面道。
便都無語,也不知兩廂呆愣了多久,我只覺身子骨受不得這寒風,便將白狐皮袍子攏了攏,而碧落就麻利地將窗關和上。
“星君,您產期臨近,還是不要在此坐著了。不如碧落扶您回床上休息?”
我便激靈靈打個哆嗦,一提起床,就憶起無數難熬歲月中,那張天大的床。幸而最近他頻繁外出,我方得以喘息。只是那噩夢般的經歷下,卻是對床起了無比厭惡之心。於是就搖頭,我道:“不妨事,總是躺著只覺渾身的肉都要僵硬了,這般坐著倒好。”
碧落不再勸,良久方重重嘆口氣,仿若自言自語般說道:“尊主這一走不知又要多久,恐怕就連今年的交子夜都不能共度了。”
“是啊,最好他走得久一點。”我手輕撫著小腹,喃喃道,“他心中只剩天下,哪還記得交子不交子。如今十殿地獄已盡屬魔界,就連人界都到處是他爪牙;恐怕照此速度,不出三年就連九重天都要歸他所有。想是不久的將來,天上地下唯魔尊獨大。這樣一個魔頭,怎麼會在乎尋常百姓的尋常日子?”
心中輕嘆,我突然覺得頭痛。陸少卿越來越忙,而魔界勢如破竹,表面看來三界六道魔道獨大,可那隱藏的第三方勢力卻是個隱患。我只隱隱覺得它一直不動作,恐怕是在等待時機!
可何時才是它認為的,最好的時機?
而現下我法力被廢,別說引領七星歸位,找出隱藏的第三方勢力,就連簡單的馭雲術都做不到,逃不出這偌大的魔界,便無論多少抱負,都成了痴心妄想。
雙手拇指大力按壓兩側額角,其實不止第三方勢力,就連我,都在等待最好的時機。可是,到底何時,才是那最好的時機?!
交子夜。
這三界六道最難熬的便是時間,可有時,流逝得最快的,也是時間。
不知不覺間,已是又一年的交子之時。
是夜。
雖碧落早已準備了滿桌豐富吃食,但我今個卻格外沒胃口,於是便只喝了小半碗銀耳竹笙湯,就推了碗,想起身直直腰兒。
碧落便忙忙來扶我,就嗔怪我總該應景的吃幾個交子夜的交子。便無端端憶起那年我自地府初回人界時,卻也是交子夜,當時我只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