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衣薄如蟬翼,透風透氣,不至於讓傷口窒悶化膿,又能遮住我的身體,免去了當下的窘迫。就算早已赤身暴露在蕭晚風面前無數次了,但每次被他那雙深邃如海的雙眼凝視著,總讓我有種不知名的緊張。
這時,背上的草藥味似有若無地傳來,我隱隱覺得熟悉,不由深深嗅了幾下。
頓時腦中白光乍現,我心神大震,以前一閃而過卻總是抓不住那種怪異感,此刻像破開泉眼的山泉似的噴湧而出,讓我恍然大悟。
這股藥味,是的,就是這股藥味!我曾在許多人身上聞到過!
在劫、天賜、蕭晚風、蕭晚月,還有——主上!
早就預料到主上與蕭家必然有所關聯,不然蕭夫人也不會成為他的中間人。只是他的身份一直神秘,讓我琢磨不透,現在總算被我抓到了一點蛛絲馬跡,似乎離他又近了一步。
拳頭反覆鬆鬆握握,我穩住翻滾的情緒,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這種秘藥除了你們蕭家的人,一般人拿不到吧?”
蕭晚風笑笑:“尋常人自然拿不到,但與我們蕭家關係親密的,倒不至於吝嗇。”
我試探問:“阜陽王和小王爺他們算不算與你們關係密切?”
蕭晚風點頭道:“當然,他們不僅僅是我蕭家的姻親,更是戰略伙伴。”
依在床榻旁,他似笑非笑地盯著我:“你問這些幹什麼?”
我忙掩飾道:“只是隨口問問。”
他也沒再追問下去,眸深似海,就這麼靜靜看著我。
我已經在蕭晚風的寢宮裡躺了整整三天了,這是極不合禮制。本來我和他的流言就被人傳得沸沸揚揚的了,此時我更應該避諱。數次提出讓他將我送回“溪凌幽欣”,起先他以我身上有傷不宜隨便移動為理由推掉了,後來索性假裝什麼也沒聽見,我行我素地替我上藥,餵我吃飯——我只是背部受傷了,又不是手殘了,真是的。
我霸佔了他的床,這三日他自然與我同床共枕。暗想人果然不可貌相,誰道蕭晚風不會趁人之危?他就是專門趁我之危。這幾日我沒出過他的寢宮一步,指不定外頭那些流言又傳出形形色色的版本了。
期間很多人來探視我,天賜、蕭夫人、蕭晚燈和千籟夫人他們,但都被蕭晚風派人給擋了。
這日長樂郡主來看我,蕭晚風倒是讓她進來了。中間隔著一道屏風,長樂幾番噓寒問暖,最後嘆息道:“悅容,你別怪夫君,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自己深入險地讓他為難的。”說罷,又與蕭晚風諸如此類的自責。
蕭晚風淡淡道:“此事弟妹不用再放在心上,以後多多保重自己吧。”
為了這句話,長樂頗為激動,重重恩了一聲:“多謝大哥關心。”聲音竟然都在發抖。
蕭染幫腔說道:“姨娘,你別生父親的氣了,父親這幾天都不好過。”
也真是個孝順又乖巧的好孩子啊,我笑著回道:“小染兒別擔心,福禍雙依,姨娘怎麼會怪別人。”
真的不怪嗎?其實心裡還是有點疙瘩的,他當時明明就在我身邊,卻去救別人。轉念又怔住了,我這都在想些什麼呀,怎麼能有憤憤不平的心情?我是蕭晚月的誰?充其量不過是一個與他互相傷害互相折磨、充滿背叛和欺騙、眼淚和仇恨的舊情人兼敵人而已。蕭晚月並沒有做錯,妻子孩子才是他的家庭成員,才是最重要的不是?
可偏偏聽說後來是蕭晚月發瘋似的將我抱出火場的,兩隻手臂為了救我已經被燒成焦肉,別人想勸他卻怎麼也勸不住,他也不把我交給任何人,好像所有人都是他的敵人一樣,直到後來蕭晚風來了才一個巴掌將他打醒,將我帶回來治療。
當初聽到這些事的時候,我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暗暗地想,他這都算什麼?
長樂郡主和蕭染離開後,蕭晚風居然也這麼對我說:“你別怪晚月了,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腦子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脫口而出了:“能有什麼苦衷!”說完我立即後悔了,這口氣還真是掩不住的怨氣。
蕭晚風深深凝視我,臉上的表情麻木不仁,看不出絲毫情緒。屋內沉寂了許久,氣氛有點冷凝。隨後他走到床榻旁將我抱起,我啊地驚呼一聲,已經坐在了他的腿上,迫於無奈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他的雙手避開了我背部的傷疤,緊緊固著我的腰肢,像是要將我生生折斷似的。
他問:“悅容,你知道我最大的弱點是什麼嗎?”
我搖搖頭,別人都稱頌他文武冠冕天下無雙了,能有什麼弱點,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