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航本來宿醉還有些懵的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兩千雙!”他粗粗一算,發現這些鞋子一共能拿到三百五十貫,頓時來了精神:“那咱們趕緊去村裡!”想了一下又說:“不行,得先買料子,計算成本。”此時他深恨自己心算能力太差,打定主意回頭便去找嚴五叔學算盤!
嚴霜披上個斗篷便跟著他往外走:“大哥,真的行麼?他們可都沒做過鞋啊。”
趙航安慰道:“軍鞋,要的就是個結實,又不像你給我繡的那些……只要手勁兒夠,線繃得緊就行。先找咱們府裡的嬸嬸們裁幾個鞋面,回去讓他們照著大小裁就行。還有,趕緊去八叔,請他再做兩臺軋孔的機器,這東西以後也用得著。”
趙航撩開大長腿大步走了一段兒,扭頭一看嚴霜,只見她幾乎是小跑著追著他,趕緊停下腳步:“慢點慢點,咱們去後院兒拉匹馬!”
平日裡嚴霜出門,總是前呼後擁的,今天家裡忙成一團,嚴霜只喊了長卿跟著。
“大娘,不是說晚上家裡有宴會麼?你現在出來能行麼?”趙航想起公主的商隊進城的事兒來。
“這些事兒不用我操心。”嚴霜笑嘻嘻地說:“公主身邊那麼多能幹的人吶!”
趙航見她似乎不太介意公主這種類似於鳩佔鵲巢的行為,也鬆了口氣。到後院牽了馬,長卿苦著臉道:“大娘,我不會騎馬!”
趙航哈哈大笑:“回頭也練練吧!今天我帶你們大娘出去,你就回去睡午覺吧!”
長卿十分鬱悶,不過讓趙航跟嚴霜單獨出去顯然是不可能的,才走到後門前便被嚴青的親兵追上發現,然後身後便跟了十幾個親兵做尾巴。
兩人拿了家裡的鞋子樣品,照著上頭的布料估計著數目買好了料子,粗麻布細麻布油布還有粗細不同的麻線,花了六七十貫。告訴店主送到節度使府上,兩人便從店裡出來了,趙航這會兒總算算清楚價錢了:“呀,這麼一算,每雙的料子才四五十文,剩下的都是工費?做一雙鞋便能賺一百文上下?”
嚴霜哭笑不得:“哪能這麼算啊?平時這些活兒都是包下去的,拿到活的人也要賺錢的,就像我家店裡最便宜的的絲鞋,是張五娘送的貨,她花十二三文買料,十五文讓人做鞋,又給自己留了十幾文的利錢,這才交予我們。鞋子到了我們這裡便是三十五文,我們店裡再加二十文,五十五文賣出去……”
“一雙五十五文的絲鞋(注1),工錢料錢其實還不到一半兒,其他則是包活的人,還有我們店裡賺的,對,還得交稅。阿爹給我們的價錢,不高不低,比市面上的鞋肯定要便宜不少,畢竟沒有店面人工,也不用交稅,但要更厚實更結實,平常人呢家誰做三四層麻布面,底下還加油布的鞋子呢?。”
“這活兒照常理,便是二百文的鞋子,四五十文的料錢,四五十文的工費,再加上上下打點,包活兒的人最後大概能拿到二三成的賺頭。即便如此,也比市面上的鞋子便宜,這種二百文的布面鞋,做的不是一般的結實,拿到市面上,沒有三百文是不賣的。不過真拿去賣,估計也沒人買,買得起的人嫌難看,一般做活兒的人,哪裡捨得穿這麼貴的鞋?”說到這裡嚴霜的表情嚴肅起來:“阿爹倒是不缺這點錢,可是平日裡誰想要賣鞋到軍裡,能不送管事的人一些禮物?阿爹平時是懶得管這些,只要他們供的鞋子過得去就行,這會兒交給我這些活兒,便是為了別人以後好做,也不好把錢定得太低。可我們還真不能把工錢全都給下頭……”
趙航連連點頭:“當然不能,你又不是紅十字會的,紅十字會也有管理費用呢。”
嚴霜嘆了口氣:“世人皆有私心,阿爹對我說,他這些年四處征戰,有點錢也都貼到軍裡了,也沒攢下什麼錢。說給我的錢不比別人低,可也不比別人高,讓我不要把錢全交到那些老兵手裡,給他們正常的工費就行,餘下的,給自己攢個嫁妝錢……阿爹他從來都把軍隊的事兒放在最前頭,可為了我,卻想到這上頭去了。其實我是有錢的,阿孃留下的錢,不少。”
趙航覺得很正常:“你阿孃就是給你留下一座金山,你阿爹也不能就不管你了。大人做得很對,你為老兵們尋來生路是對的,但是如果想要一直把這件事兒做下去,那麼給你自己留一定盈利空間是非常正確的。全都交給老兵,這種高出市場價,不符合市場規律的行為沒辦法長久的……”
嚴霜搖頭:“我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原本是要幫他們的……”
趙航笑道:“你是覺得賺這些老兵的錢,心裡過意不去?”
嚴霜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