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時,自己的臉孔紅了,那自然是想起俊卿幾乎把持不住的緣故,但她講話語氣十分嚴肅,俊卿聽了,不覺冷汗浹背,誠惶的連連應“是”。
安潔心裡暗暗歡喜忖道:“你這位時大姊相幫管束,看來俊卿不莊重也不行了。”
她心裡在想,臉上卻笑道:“時姊,俊卿弟大事不會糊塗”
在安潔眼中,俊卿是個十全十美的人,所以想為俊卿表白幾句,詎料時鑑珊望著她微微一笑這一笑好像早已明白她的意思,頓時使她訕訕的說不下去。
這時忽聽一個蒼勁內斂的聲音道:“阿彌陀佛,梅施主心腸太狠了!”
俊卿夫妻與時鑑珊聽了這話,不約而同循聲望去,但見火光下人影綽約,一面是少林無妄大師為首的十二門派中人,一面是梅若望為首的綠林英豪,在兩方人物不中,架著個高大的鐵架,架上吊著三個人,地上燃著一堆烈火,火舌正逐次加強往上直冒,架上的人眼看已經承受不住。
安潔心慈,見了這等景況,不覺駭然叫出聲來,俊卿心火上衝,不由聲發厲嘯,騰身撲增,大喝道:“梅若望,你要自尋死路麼?”
原來鐵架上吊著的三個人,正是黃火炎父子與另一位玩火名家霹靂火徐暖,這乃是梅若望所說“架火燒人,作為餘興”的傑作,俊卿見了,怎能不怒極恨極呢?
他真氣內力綿綿不絕,一怒之下,立時牽起安潔與時鑑珊,從高崗疾撲而下,站在梅若望面前怒目而視。
少林無妄大師見到俊卿,心緒略寬,超前合十道:“白大俠受驚了,老衲等接應來遲。”
俊卿連忙側身抱拳作禮,笑道:“晚生一時不察,中了梅若望詭計,倒叫大師耽心,晚生實覺汗顏,若不是峨眉時掌門人捨命相救,晚生與內子,此刻恐怕仍困陷阱之中,不得脫身”
話未講完,聲音已被若望的冷笑聲截斷。
只見梅若望嘴角斜披,滿臉不屑,道:“江湖爭霸,鬥智鬥力各盡所能,什麼叫做詭計?怎樣才算光明正大?哼?像你這般少不更事,以白道盟主之尊,未及交鋒,就落本座算計之中,還有臉直言不諱?我看你趁早滾蛋,回家去替你老婆暖被”
俊卿的性格外和內剛,吃虧上當都不要緊,唯獨不能忍受侮辱,梅若望當眾奚落他,自然忍受不了,只見他俊眉猛軒,目佔神光暴射,怒聲喝道:“住口!”
安潔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他的左臂,柔聲說道:“俊卿,強敵當前,你要自重!”
她這“自重”兩字,旁人不知所云,但是俊卿聽了,卻若當頭棒喝,側顧微愣之餘,忽然綻容一笑,道:“謝謝安姊,我又險險上了他的圈套了。”
原來安潔深知俊卿性格,也看出梅若望奚落俊卿的目的,首在令俊卿發怒,她那“自重”二字,便是叫俊卿“保持寧靜,自重身份”之意。
梅若望眼見心計不能得逞,倏然聲髮長笑,道:“仙子蘭心惠質,白道盟主在你耳提面命之下,難怪無往不利了。”
這話又是譏諷之詞,無疑是說,俊卿所以被各門各派尊為盟主,全是安潔的力量,各派門下聽命於俊卿,便是聽命於安潔,如此一來,白道盟主成了傀儡,各大門派變成聽命於婦人,全受婦人節制了。
這話辱人至甚,崆峒派的癩頭陀性烈如火,首先忍耐不住,咆哮如雷,道:“梅若望,你這綠林盟主可是全憑巧嘴利舌”
俊卿截口道:“大師莫惱,利舌損人,解決不了問題。”
轉過臉去和顏悅色的向梅若望拱一拱手,接道:“梅山主,晚生有一不情之情,望山主俯允。”
他這般和顏悅色,優禮有加,大出梅若望意料之外,梅若望而卻步一時猜不透他的心意,微微一怔,冷聲問道:“你我水火不能相容,有什麼好商量的?”
俊卿道:“正因你我水火不容,晚生才有所請教。”
梅若望實在不知俊卿意之所指,只得漠然道:“你講吧!”
俊卿微微一笑,道:“黃火炎父子不黯武功,霹靂火徐暖更與晚生無一面之緣,山主在大廳地下暗埋炸藥目的乃是對付晚生,晚生幸脫大難,只能說是天意,與他們毫無關連,這將他們吊在架上,架火燒烤,便是罪及無辜。以山主身為綠林盟主之尊,如此遷怒於人,晚生深感非宜”
他說這話時心平氣和,絲毫無擔心焦慮之象,只是據理侃談而已,無妄大師等上了年紀的人聽了,俱各不約而同的暗暗敬嘆,忖道:這孩子仁心天生,難得好許年歲,處事便能這般穩健,端的是武林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