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為什麼還有《莊子》呢?那是他獲得精神自由的自我記述,也想讓少數同道獲得啟發和共鳴,僅僅如此而已。我認為,這種無奈狀態,又是一種比較正常的文學心態。現在作家中那些一會兒想刺激天下,一會兒又抱怨民眾不理會自己的狂躁心理,與正常的文學心態相去甚遠。
最後我要簡單說一說莊子在東方美學中的特殊地位。他提倡“物我兩忘”的境界,是東方美學對世界美學的重大貢獻。我們過去習慣講述的所謂“血淚醮筆端”“憤怒出詩人”等,當然也有存在的合理性,但在美學境界上等級很低,更不是東方美學的主體。多讀莊子,會使我們更多地領略東方美學的至高境界。另外我還必須說明,過去有不少學者認為“寓言象徵”是西方現代派文字所獨有的特徵,那是一種片面的說法,莊子對此提出了否定。我寫在二十多年前的那本《藝術創造論》就提出,現代世界第一流的文藝作品,三分之二以上都是寓言結構,而在古代,最早進入這種寓言結構並立即顯現成熟風貌的,是中國的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