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負人隨之望去,只見他雙眉之間黑氣愈盛,屋內的空氣中隱隱約約有一種奇異的氣味,分辨不出是甜味或是臭味,一縷極黑的血絲自他嘴角緩緩掛落,整張俊朗的面孔都浮現出絲絲詭異莫測。
“你留下,看住他。”唐儷辭道,“他在逼毒,這屋子的氣味招納五毒互殘,有些危險,不要讓他受毒蟲影響,行岔了氣。”餘負人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池雲用了什麼方法自行逼毒,但看這種情況也知驚擾不得,一旦岔氣,必定是毒氣走岔,後果嚴重。唐儷辭轉身而去,一陣寒風徐來,他灰衣貼身略飄,頗顯骨骼均勻漂亮,餘負人看了一眼,回想起自己刺他一劍,卻是恍惚了一下。
地面的震動漸漸的輕了,未過多久,漸漸的消失無蹤。唐儷辭穿過花園,竹亭中那個桃衣翩然的女子仍站在那裡,抱著那件淡紫色的夾襖對他盈盈的笑。他站定,語氣平靜的問:“你寄信給了火雲寨?”西方桃巧笑嫣然,“不錯。”唐儷辭驀然抬起頭看她,那眼神便如要殺人一般,一字一字的問:“你對火雲寨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西方桃乍然看到他那鬼一般的眼神,也是微微吃了一驚,拍了拍胸口,嘴角翹起,笑得甚是開心,“我只說池雲快要死了。”唐儷辭目色極深極冷,偏又在深冷之中蘊含一種極其奪目的豔光出來,“池雲快要死了,卻是我害的?”西方桃負袖抬頭,神態嬌然,笑吟吟的,“難道不是?我可沒有騙人,他快要死了,就是你害的。”她看著唐儷辭的眼睛,“你如果沒有讓他孤身去追人,他怎麼會落到現在的地步?難道不是你考慮不周不是你小看了我不是你因為一己之私罔顧他的死活不是你覺得柳眼的命比他的命重要不是你其實根本只拿他當條狗——而造成的?”
“還真是說得剝皮……揭骨……”唐儷辭“霍”的一聲揮袖轉身,背影麗然,“我就算是真的根本只拿他當條狗,那又怎麼樣?”他陰森森的問,“難道我不能麼?”
西方桃微微一怔,吃吃的笑了,“你能麼?身為江湖白道客座至尊,說出這種話,豈不讓扶持你平定天下降妖除魔的英雄好漢們齒冷?讓天下敬仰唐儷辭之人心寒失望?”唐儷辭側過臉來,那森然的邪氣尚未褪去,唇邊已是溫柔微笑,“我就算拿他當條狗,他尚未在乎,你是要替誰齒冷誰心寒,要替誰不平呢?”他施施然轉身,對著西方桃秀麗的笑,“桃姑娘,恕在下有事,先行一步,請了。”言下悠然而去,步履平緩,意態溫雅平和,不見絲毫怒態。
看來這位公子,雖然重情重義,心思的確狠毒得很。西方桃淡淡的笑,笑得很俏,只消略加挑撥,這種天生的陰險狠毒,不管他隱藏得多麼好,總會有人發現的。
而只要有人不信任唐儷辭,有人不服,她就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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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之二
門外。
山路塵土飛揚,雖然好雲山霧氣濃重,竟也遮擋不住這滿天的黃泥沙石,有些樹木轟然倒下,枝葉搖晃,想必是樹冠茂盛阻擋了來人去路,被揮刀砍斷。唐儷辭帶著數十名劍會弟子開啟大門,只見清一色紅衣人,頭扎冠帶,一身緊裝,縱馬而來。那奔騰的馬匹都是黑馬,黑馬雪蹄,煞是神俊威武,上百匹駿馬齊奔之聲,真是震天動地,恍如崩雲,氣勢駭人。
“降雲魄虹,武梅悍魂,惟我獨尊!”驟然這數百人齊聲大喝,頓時水氣奔走,土地震動,劍會弟子相顧駭然,只覺胸口窒悶,天旋地轉,一顆心被壓得絲毫喘不過氣來,鬥志全消。奔上山來的黑馬之中,有一人領首在前,待怒馬奔到大門口,一挫腕翻身下馬,衣袍蕩然,神情自若,“這就是堂堂中原劍會,看起來不過爾爾。”
“見不得人的人,才喜歡躲在這種鬼鬼祟祟、不清不楚的地方……”馬群之中有人陰森森的道,“老二,叫門口的小子把寨主交出來,咱們帶了人即刻就走,否則兩百多人闖將進去,把什麼中原劍會掃蕩得乾乾淨淨,再放火燒成一片白地。”
“諸位就是梅花山的豪俠,果然英姿颯爽,與眾不同。”唐儷辭微笑抬袖,“如果諸位只是為池雲而來,唐某絕無阻攔之一,只是池雲尚在療傷,不便見客……”入耳這句話,本來駭然的劍會弟子都是鬆了口氣,來者非敵。卻聽有人溫文爾雅的道,“聽說中原劍會強扣我寨主,乃是為了歃血鬼晶盅,而這件事是你唐儷辭的主謀,不知是也不是?”這人聲調文雅,卻有一種茹血般的狠毒,這句話說出來,雖是問話卻顯然已是先入為主。
“這個……唐某手中勝於歃血鬼晶盅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