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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怕連累我們嗎?”獵戶嘿嘿一笑,獵叉用力在地上頓了一頓,“你們去方圓十里打聽一下,咱蕭鐵是怕事的主嗎?我當日有膽子收留你們幾個,就不怕殺頭抄家!”

“是啊,幾位小兄弟,你們就安心在這裡養傷吧!”蕭陳氏也匆匆從外屋裡趕了過來,手裡還提著藥壺,“咱石樑村這裡天高皇帝遠,官府一時間也未必就能過來呢。”

一家人都固執地看著幾位少年,連那個小孩子也是死死地拉住了那個藍衣少年,大聲地哭泣——這一次她學乖了,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生怕一鬆手他又會撕裂衣襟走掉。

他從胸臆裡發出一聲長嘆,頹然鬆開了劍,蹲下身去凝視著孩子的眼睛,遲疑地伸出手、為她抹去滿臉的淚水——也許他手心的老繭磨癢了她,那個孩子忽然噗哧一聲笑起來了,用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指:“哥哥答應留下來了?”

“嗯。”他輕輕點了點頭,看著孩子明亮的眼睛。

——其實,對他們這一群滿身血腥的少年兵來說,又何嘗不留戀這樣的純淨眼眸?

“哥哥,哥哥!快看,夕顏開了呢!”

夕陽下,小孩子拉著身邊的英俊少年叫了起來,指著庭院裡那一叢花兒。暮色裡,那緋紅色的花大朵大朵地綻放——花是美麗的,然而,這樣美麗的花、映在少年深不見底的眸子裡,似乎一朵一朵都化成了大灘的鮮血!

那些、那些血,都是死於同胞屠刀下的同伴的!

“……飛啊飛,飛啊飛!

“什麼飛?鳥兒飛。

“鳥兒鳥兒怎麼飛?

“展開翅膀漫天飛!

“……”

然而,在戰爭的陰影再一次籠罩住少年雙眼時,耳邊忽然傳來了清脆的童謠聲,銀鈴一般地在風中搖響。他詫然回過神,看著站長院子裡搖頭晃腦唱歌的孩子——

他想起來,在被追兵所迫負傷逃到這個偏僻山村裡,在半昏迷中,耳邊從來都沒有中斷過這樣的歌聲吧?那幾乎是在夢裡的童謠……

“哥哥,摘花給我!”那個叫夕顏的小孩子咯咯笑著,踮起腳,去夠那朵最紅的花兒。

一朵花被輕輕插在了女孩朝天小辮上,少年低下頭來,微微對著十歲的孩子笑了——他的笑容,宛如烏雲密佈的蒼穹中忽然破雲而出的陽光,異常的耀眼奪目。

“風藍哥哥笑起來好好看呢……”這個小孩子似乎有超出大人的敏銳感覺,看著少年亮起來的眼睛,讚歎地說,“哥哥以後要經常笑給小顏看哦——小顏會唱歌給你聽的。”

夕顏花旁,藍衣少年微微微微地笑著,那是好多年都不曾有過的安寧平靜的笑容……

或許,這樣也不錯吧?

他們這些在軍隊和戰亂裡成長起來的少年兵,也一樣可以遠離硝煙殺戮吧?

四、

“隊長,快看!村裡起火了!!”

傷好以後,在後山溫習武藝,白虎忽然看著山下叫了起來。四個人大驚,一齊回首,果然看見那個小山村裡冒出了滾滾的濃煙——那個煙飄來的地方,居然還是那個他們最熟悉的小院!

“快走!”風藍想也不想,飛速下山,其他人連忙跟在他身後。

一路上,有三三兩兩的村民獵戶從他們身邊走過,帶著躲避什麼的倉惶神情,紛紛搖頭嘆息——

“太慘了……連一個小孩都不放過,那些官兵還是人嗎?”

“唉,也怪蕭鐵那傢伙惹事——怎麼說,窩藏叛軍是殺頭的罪啊!”

“其實,我聽說那些人原來都是方將軍的部下——以前還是和當今皇上一起起兵的吧?怎麼韃子被趕走了,就成了叛黨了呢?”

“唉……怎麼知道啊!反正朝廷是這麼下的旨意。”

“嘿嘿,姓蕭的確都是夠有種的!當家的和他老婆不說,就連那個十歲的小孩子都不曾說半句求饒的話哪……”

“還是被一刀砍死了乾脆!那麼小的孩子,能受多少零碎折磨?”

幾個人都瘋了一樣地向山下奔去。奔跑中,風藍的手扣緊了腰畔的劍,雙眸中有火光獵獵燃起——那是他多日以來從未流露過的殺意!

那個孩子、那個夕顏花旁的孩子!

血一樣的夕顏。

雖然沒有到傍晚開花的時間,庭院裡那叢夕顏上卻到處都是綻放的血花——那是飛濺的人的血和肉。木槿樹上吊著血肉模糊的兩具屍體,上面到處都是亂刀的痕跡,腹腔和胸腔全部被剖開。血一滴滴的落下,染紅了樹下那一叢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