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毫不在意,笑著點點頭。
“讓你叫我老宮只怕有些不妥。”宮緣和臉上掠過含義不明的笑意,給人一種如山高如海深般的城府。
“宮爺爺您好。”柳敬亭順其自然地叫道,就好像在叫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老人家。
宮緣和似乎對這個稱呼略感詫異,宮承恩解釋道:“爺爺,我與古庸生拜了把兄弟。”
宮緣和滿意地笑著點點頭,拍了老李一下,道:“想要被叫一聲爺爺,還得要看孫子的面子,你家那頭小老虎跟承德關係不錯,屆時,讓他們幾個小孩一併結交了吧。”
老李道:“我可不是來認幹孫子,我是來交朋友的,”說著有些失望地搖搖頭,“繼虎玩心太重,跟你家幾位沒法比,讓他再玩一年,我把他送去永珍,讓老康幫我管管。”
宮緣和贊同點點頭,然後轉頭問宮承恩:“你小叔是不是準備把承惠也送進永珍?”
宮承恩道:“是,就是明年,說是永珍明年會開設文藝學院。”
宮緣和頷首,轉頭再看老李,道:“聽說那個康院長,很忙。宮揚約了他幾次吃飯都被婉拒,都找到我這裡來了。”
老李理解笑道:“像這樣的飯局邀約,估計他每天都要接到幾十幾百個,我找他出來喝茶,也只能十得其三,最近在忙新學院的開辦,只怕更沒時間。”
“做事有專注精神,才能成功。對了,下回喝茶叫我一聲,不能讓我在兒孫面前跌了面子。”
老李笑著答應。馬管家應景地笑了笑,宮承恩仍舊一絲不苟地保持著恭敬態度,柳敬亭似笑非笑地站在那裡,再次深切地感受到,所謂人脈資源。大概就是透過一盤棋得到一杯茶的機會吧。
“得了,就我們兩個老頭再說。讓客人在那裡站著。”老李看著柳敬亭提醒道。
“趕緊坐吧。”宮緣和指著兩張沙發,“等會開飯。”
宮承恩微帶歉意對柳敬亭笑笑,客氣地請他先坐下,柳敬亭微微搖頭,表示沒事,之後坦然而坐。
在兩個年輕人做眼神交流的時候。兩位老人家也相視一笑,眼中頗為讚許。
這是老人家考驗年輕人最常見的戲碼,既然你是清高的才子,那就晾一邊看看你的修養。結果,人家從頭至尾沒有表現出任何被怠慢的情緒和表情,最難得的是,古庸生所表現出來的禮數,並非因為他們的身份,而是年齡。
要麼是仍保有有赤子之心的少年才子,要麼是城府深得可怕的年輕人。
“我有兩個問題很好奇,希望小古你能給我解答一下,第一,你在臺上寫的那個《楚留香傳奇》,透過楚留香的口說,‘希望聽一個開心的故事,要有快樂的結局,因為這世上的悲劇已經太多’,這句話是否你自己的一個反思?第二,小古你年紀輕輕,何以之前的小說對悲劇情有獨鍾,連我這個老人家都看得食慾不振?”
柳敬亭心道:“如此條理和邏輯,應該是職業習慣了。”笑著答道:“楚留香那句話其實是想表達兩個意思,既是對之前幾個悲劇的自我調侃,也想冒充一下公共知識分子,對一些真實的悲慘事件表達感慨。”
“至於第二個問題,您可以把它們當做年輕人對感情生活的一種抱怨。”
宮承恩深以為然地看了他一眼。
老李道:“《白馬嘯西風》應該沒有這麼簡單,裡面有名的兩句話頗有形而上的哲學意味。”
柳敬亭道:“這是二次創作的結果,讀者們願意這麼解讀,對故事和文字本身也是值得驕傲的事情。”
老李點頭,道:“其實,你當時想表達的就是那個姑娘的情緒?”
宮承恩道:“至少在那個故事裡面,這些話都出現得順其自然,這是最重要的,在文藝作品裡突兀的兜售觀念,估計沒人會喜歡。”
老李莞爾一笑,道:“這點說的特別好,雖然我們總要求文藝工作者要在作品裡面宣傳一些積極正面的能量,但是這並不是說我們要讓所有的電影電視劇、小說話劇都一齊出來給大家灌輸大道理,要透過故事傳達,而不是生硬地解說。”
大家自然知道老李說的“我們”指的是誰。
柳敬亭道:“這一直是個問題,因為很多時候,大家只是想簡單地說一個故事,可是忽然想到上面傳達精神下來,要在作品裡遵守“三不和三必須”原則,於是只好臨場修改,東邊添一筆,西邊添一筆,完整性就被破壞了。”
宮緣和笑道:“這是我一直在老李抱怨的事情啊。”
老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