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麗有點探究地觀察著她的表情,問道:“你都不生氣麼?不覺得被利用了麼?”
“我生什麼氣呀。叔亦只是做了他該做的事。”
時香沒有孫麗那麼多的憤怒或者覺得被利用了,生意場上哪有那麼多的兒女情長。叔亦不是時香。時香不高興了就可以拍屁股走人,能禍害的也就自己的前途而已,而叔亦的身上卻擔負著太多的責任。
在叔亦那個位置,他肩負著一個企業甚至一個集團的使命,任何一個指令的失誤,都可能帶來不可挽回的損失,他不能像時香那樣任性而為。他必須要為翼星上下那麼多為企業付出巨大心血的員工負起責任,資源合理配置,降低風險,利潤最大化。這是行動的唯一準則。
高處不勝寒,在太多的責任的束縛下,率性而為對叔亦來說太奢侈,這麼想想,時香又覺得叔亦有點讓人心疼了。
孫麗有點無可奈何的語氣:“你總是能打心眼裡理解他的想法。”
時香笑笑。用自己都很難形容的心情說,“他就是這樣的人,總能完美地做好各種角色,可是又……”
時香說不下去了,她也不知道想說什麼。孫麗接過去,說“可是又讓人覺得沒有真實感。”
時香點點頭,在一個人失控或者反常的舉動中最容易窺到他的內心世界,而叔亦的動機永遠是那麼明確而又合理,所以他本身的情緒就難以捉摸。
時香沒有吭聲,孫麗轉頭看了她一會兒之後,說:“時香,你為什麼要離開他?”
時香看著遠處翩飛的落葉,像一隻只飛舞的蝴蝶,不知道它將去往何處,也不知它將歸向何方,時香拉著孫麗在旁邊的石凳子上坐下,發了一會兒呆之後,才說:“其實我最近也在想這問題,我也搞不明白,為什麼我不跟他在一起,前段時間,我最好的朋友領證了,我突然明白了。”
孫麗沒有說話,只聽著時香說:“我當時假設了一下,如果我跟叔亦要結婚的話怎麼辦?你知道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什麼嗎?”
時香好像自己都覺得很好笑一樣地說:“我第一反應居然是想逃婚!”
時香接著說:“如果跟他結婚的話,我覺得好恐怖,他的過去不止一兩個安娜,婚後也說不定會有哪個安娜出來,不說這個,結婚後肯定也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跟他走下去,我真覺得想都不敢想。”
孫麗靜靜地聽著時香說著,她注意到時香用了“恐怖”這個詞,時香從來都不是一個脆弱的人,相反,她很堅強,只要她認定了你,她就會勇敢地跟你走,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如果時香覺得“恐怖”,那隻能是來自於她自己。
孫麗嘆了一口氣,說,“你是不確定你自己夠不夠喜歡他。”
孫麗總是能很快地看破人情,這一句話直接剖開了時香的層層偽裝,將現實很直白地攤在眼前,時香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垂下眼,看著自己的腳尖,聲音低低的,彷彿承認這點於她而言不是解脫。
“是,我都不知道自己夠不夠喜歡他,我找不到自己喜歡他的證據,就像他說的,這麼多年了,一直是這樣,不管他發生什麼事,我的第一反應永遠是要遠離他,我想我不夠喜歡他。”
孫麗沒說話,只是嘆了口氣,這個角度只能看到時香垂下的眼,長長的睫毛掩蓋住了眼底的情緒,時香聲音帶著笑,也帶著濃濃的落寞,“而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喜歡我,他太精太油滑,我要什麼他給什麼,哪怕他沒有……我總怕他只是為了喜歡我而喜歡我,你知道,這種自我說服可以營造很美麗的假象。”
倆人都長久地沉默,看著不遠處的老人慢慢地散著步,良久,孫麗說,“聽你這麼說,我大概也懂馳哥的感覺了,他可能也是覺得我只是為了喜歡他而喜歡他的吧。”
時香回過神,轉眼看著孫麗,一些話總要說出口,“麗姐,馳哥的事情,真的對不起。是我沒搞清情況,卻一直在誤導你。整天鼓勵著你,結果只是讓你越陷越深,真的很對不起。”
孫麗看著時香。一直等她把話說完,才捏捏她的臉。笑道:“你啊,這麼善良,讓我怎麼活?”
時香不知道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直覺這句話可能是反話,一時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孫麗握住她的手,呼了一口氣,然後說:“說抱歉的應該是我。你真以為這麼多年,我看不出來馳哥的真實想法麼?”
“我早就知道他喜歡的是你,我也知道,你時香是絕對不可能跟好朋友搶什麼的。你只會擔心自己讓得不夠快……”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