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星痕又看向金城,微微嘆息:“至於金城,我一直將她當作妹妹。明塵遠與我情同手足,他們又兩情相悅,金城做不成我妹妹,做我弟媳也不錯。”
“說到底,你不過是想讓我死。”赫連璧月的目光重新落在聶星痕身上。
“你難道不該死嗎?”聶星痕面容雖平靜,語氣卻不自覺地帶上憎怒:“你害死我的母妃,唆使聶星逸搶走我心愛的女人,你給過我活路嗎?”
一旁的明丹姝聽聞此言,面色變了幾變,垂眸不語。
聶星痕似未所覺,面色越發沉潛:“赫連璧月,外頭那些人效命於你,只因你是王太后。但若真相公諸於世,他們還會聽命於你嗎?他們只會唾罵你,鄙夷你,連帶你的家族也是萬劫不復。你可別忘了,赫連氏如今的族長,你的叔父,是個耿直之人。”
“呵呵”,赫連璧月聞言冷笑兩聲,“聶星痕,你想得太簡單了。你以為三言兩語,我就會被你說動?不!我不會!我不會輸……”
“叮”一聲響起,赫連璧月突然左耳吃痛,被迫嚥下了未說完的話。她抬手摸到自己的耳垂鮮血一片,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眼前的地磚上,是一隻垂落的紫金鑲紅寶珠耳璫,聶星痕把玩著手上的銀針,笑言:“方才驗血的時候,順手拿了幾根針。你可以試試,是禁衛軍的動作快,還是我的針快。”
赫連璧月看著自己一手的鮮血,再看看一言不發的定義侯和金城公主,忽然崩潰大喊:“不會的,我不會輸!不會輸!”
聶星痕無奈地搖頭:“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瞥了在場唯一剩下的一名御醫,淡淡問道:“方才你是不是說,太后娘娘擔憂王上病體,以致邪風入侵,神志不清了?”
那人驚恐地連連點頭:“是……是,太后娘娘……瘋了。”
赫連璧月捂著左耳悽然笑著,再次將目光投向定義侯,最後問道:“你難道不幫我?你不幫幫逸兒?”
“怎麼幫?弒君之罪,你讓我怎麼幫?”定義侯無力地質問:“我一個罪人,我有什麼臉面幫?”
赫連璧月仍不死心:“只要你殺了聶持盈……”
“不可能!定義侯立即斥道:“慢說你已罪無可赦,即便你名正言順做了太后,我也不會幫你。煙嵐死後,我就打算與你斷了。”
“斷了?”赫連璧月無法置信,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你若想斷,怎麼不早說?你還親手給我打了鐲子!”
“那鐲子不是給你的!”定義侯終於徹底拉下顏面,痛而說出內情:“那鐲子,我原本打算送給公主。群星抱月的圖樣,也是因為公主小字‘嬋娟’。是你看到圖樣誤會了……我若說實話,又怕你嫉恨公主,我才說是贈給你的……”
“後來姑丈又做了個一模一樣的送給姑母?”聶星痕語帶嗤嘲。
“不,我本想將圖樣扔掉,但不慎被公主發現了。我看她如此歡喜,根本沒法子推脫,索性再打了一整套頭面首飾以求彌補。”定義侯顯然不欲多言這段複雜的內情,只是看著赫連璧月,目露悔恨與悲傷:“王上待我不薄,我卻如此對不起他,對不起公主……”
“你的意思,是要選擇聶持盈?你要與我作對?”赫連璧月一針見血:“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已經在為你鋪路了!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成為逸兒的‘亞父’,權傾朝野!”
“亞父麼?”定義侯苦笑道:“多年以來我寢食難安,這個‘國丈’的頭銜,我已是誠惶誠恐了,怎麼可能再去做亞父?你根本沒有問過我的主意,我……並無此意。”
“抱歉了。”定義侯隱泛淚光,羞愧地垂目:“我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那才是我的家。”
一個“家”字,真正打擊了赫連璧月。她有些失神,像是恍然失去了支撐,重重跌坐在了座椅上。那股怨憤、憧憬、狠辣統統消失了,獨剩一地淒涼的燭火,照著這一個淒涼的女人。
“我還以為,你是真的厭憎她。”赫連璧月不肯承認自己落了淚。
定義侯別過頭去,難堪地道:“夫妻之間總有不和睦的時候,誰會記恨一輩子呢?總是要相扶到老的。”
“相扶到老……”赫連璧月終是沒再說下去,靜默片刻,抬目再看聶星痕,再次確認:“你真的會放過逸兒和金城?”
“我答應的事,不會反悔。”聶星痕瞥了一眼長公主,像是特意說給她聽的:“失去威懾力的輸家,殺了也沒什麼意思。”
“好,好。”赫連璧月點了點頭,獨坐片刻,才整了容色緩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