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次又是為了什麼!他為何要主戰?為何總是擾亂她的生活,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破壞她唾手可得的幸福!
想到此處,微濃猛地閉上雙眸,難以遏制地脫口:“聶星痕若敢傷害楚璃,我必與他同歸於盡!”
陳功折沒想到她竟會說出這句話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接話,半晌,才嘆息一聲:“殿下明日一早就要啟程了。”
……
得知楚璃即將出徵的訊息,微濃輾轉反側一夜沒睡。待到翌日清晨,她心裡實在難受得不行,便計劃著偷偷溜到城門口,去看看太子親征的隊伍。
她幾乎能夠想象,楚璃親自掛帥出征,會有多少百姓為其送行。而自己,只要遠遠地、遠遠地再看他一眼就好。
這般一想,她便再也坐不住了,趁著天色尚暗,隔壁陳功折還沒醒來,她換了身男裝,打算就此悄悄出門。
然而人還未走到大門口,她便聽到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心頭一緊,趕忙跑到陳功折的屋外,正打算敲門,後者卻已經聽到了動靜,從床榻上一躍而起,拾起佩劍奪門而出。
陳功折看了一眼微濃的裝扮,眉頭一蹙,也顧不上多問。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門口,拔劍抵在門縫中央,這才故意打了個呵欠,口齒含糊地問道:“大清早的,誰他媽來打擾老子的清夢?”
外頭響起一個嬌滴滴的女聲:“陳大哥,是我們。初一和元宵!”
陳功折一愣,警醒之意已生,罵罵咧咧地道:“唔,什麼初一元宵的,老子還臘八呢!滾滾滾,滾一邊兒去!別跟老子攀親戚!”
門外之人沉默片刻,又急匆匆地說道:“‘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這是楚璃與陳功折事先約定的暗號,若有“自己人”前來,便用此暗號接頭。陳功折這才稍稍放鬆警惕,連忙將門閂開啟,但見初一和元宵打扮成了尋常小廝的模樣,捏著包袱站在門外,均是滿臉憔悴之意。
“陳大哥!”兩個姑娘齊齊喚道,未語淚先流。
陳功折忙將兩人拉進屋內,又特意朝外看了看,臨近清晨的街道上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
“你們怎麼過來的?”他一面關門一面發問。
元宵只顧著抹眼淚,初一倒還冷靜些,啜泣道:“是殿下派人送我們來的,馬車在前頭兩個路口就停下了,我們自己找過來的。”
陳功折明白了,定是楚璃擔心暗語外洩,才讓初一和元宵自行過來。
三人正說著話,躲在屋裡的微濃也終於聽到動靜,連忙跑了出來。她心裡又歡喜又慶幸又愧疚,立刻上前抱住兩人,連連道歉不止。
三個姑娘抱在一起埋頭痛哭,哭了半晌,才各自說起這一個月裡的遭遇。原來微濃逃離之後,楚璃勒令雲臺宮上下一切如常,假裝不知。待到楚王發現之時,已是五天之後,他不捨得質問愛子,便將初一和元宵打入天牢,欲嚴刑逼供。
楚璃面上不敢再忤逆楚王,私下裡卻將獄卒們都打點好了,說是“嚴刑逼問”,實則也是雷聲大雨點小,兩人只受了些皮外傷而已。
如此在天牢裡呆了十餘日,楚璃便以“掛帥親征”為條件,說服楚王將兩人放回了雲臺宮。直至昨晚,他又特意交代她們換裝,今日一早便藉著赴戰場的機會,將她們送到了這裡。
微濃聽完初一和元宵的遭遇,又見楚璃如此護著她們,心裡既感動又難受,一時竟說不出什麼來。
元宵則是一臉如夢初醒的模樣,不停感慨:“怎麼就突然打仗了呢?不是說,燕楚一直交好的嗎?”
“朝堂之事風雲變幻,誰又說得準呢!”初一到底穩重些,憂心忡忡地嘆氣:“如今只希望兩國能化干戈為玉帛,停戰和解吧!”
微濃和元宵連連點頭。前者正打算再說句什麼,忽見陳功折突然闖了進來,面上盡是驚喜之色:“娘娘,殿下來了!”
“什麼?!”微濃倏然起身跑到園子裡,但見熹微晨光之中,一個身披銀色鎧甲的男子挺拔而立,正含笑朝她望來。薄薄的日光在他周身灑下淺金色的耀芒,仿似他亙古以來便已矗立在此,任歲月流逝山河變遷,風姿不改,身姿巋然。
“楚璃……”微濃眼眶一熱,竟不敢邁步上前,唯恐這是自己一時的夢境,一旦靠近便會回到現實。
楚璃依舊淡淡笑著,主動朝她伸出左手:“來,讓我看看你。”
微濃這才安放下一顆懸空的心,一下子撲進他懷中,顧不得鎧甲的冰冷硌手,緊緊抱著他不肯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