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地一聲響,是他將一直戴在臉上的銀光面具扔了下來,正正落在她懷裡。
這兩日間,面具已成為他們二人心照不宣的一道底線,他不想露面,她更怕看到他的真容。戴上面具,他於她而言只是個陌生人,彼此都沒有後顧之憂。因此,他突然取下面具扔給她,令她感到緊張萬分。
微濃低頭看著懷裡銀光閃閃的面具,猛然轉身背對他去,亟亟問道:“你做什麼?”
“送給你留個紀念。”他在她背後閒閒扔下一句話。
微濃沒吭,捏著那片面具道:“你快走吧!後會無期!”
她背對著黑衣男子,便沒瞧見他面容之上一閃而過的作弄笑意,更沒瞧見他即將奪窗而去之時身形一滯,回頭看她:“我又改變主意了。”
“什……什麼?”微濃一手捏著藥丸,一手捏著他的面具,生怕又出什麼變故。
豈料黑衣男子竟然解下了腰間的驚鴻劍,輕輕擱到窗臺上,笑道:“替我將驚鴻劍還給楚太子,這單生意我不做了。”
“不做了?那你怎麼和金主交代?”微濃極力忍住轉身之意,仍舊背對他問道。
“不怎麼交代,就說沒得手。”
“那你豈不是白來一趟?”
“豈會是白來?見識了楚太子的風采與手段,還認識了你這個太子妃,簡直不虛此行啊!”黑衣男子說著已是低笑起來,最後看了一眼她聘婷的背影,留下一聲“走了”,便飛身躍出窗外。
微濃等了半晌,直至身後再也沒了任何動靜,她才徐徐轉身,可依舊不敢抬頭去看,垂眸喚道:“喂喂,盜賊,你走了沒啊?”
直至確認無人回應,她才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眸。眼前是空蕩一片,傍晚的風合著次第點亮的燈火,從敞開的窗戶外面透進來。紗簾飄忽輕舞,那陌生的氣味瞬息散去,獨剩驚鴻劍靜靜地靠在窗臺之上,提醒著她所發生的一切。
終於結束了!這突然而至的一場“橫禍”!微濃看著手中的藥丸,左思右想,始終不敢服用。再看那柄遺留下的驚鴻軟劍,到底還是一咬牙,做了一個決定——
她要去向楚璃負荊請罪!
既已下了決心,微濃便再也坐不住了。毓秀宮沒有合適的錦盒存放驚鴻劍,她便命人找了一匹絲綢,仔細將驚鴻劍裹好,再帶上那粒解毒藥丸,匆匆去了雲臺宮。
彼時楚璃正在用晚膳,微濃便沒讓宮人通傳,在外頭等了片刻。待到楚璃從膳廳裡出來,她才將他攔下:“殿下,青城特意前來負荊請罪。”
楚璃目光清淡地落在她面上,而後看了一眼她懷中的東西,才含笑問道:“公主來雲臺宮,怎麼沒差人說一聲?”
話雖如此,可他那表情分明是早就預料到的,對於她的前來,他並無絲毫意外之色。
微濃看了看身後的初一,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後的宮婢太監,欲言又止地問:“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楚璃仍舊淺笑,沉靜頷首:“夜遊御花園,不知公主可有興致?”
夜遊御花園?微濃覺得更加摸不透楚璃的心思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來找他負荊請罪的,不去書房不去偏殿,去什麼御花園啊?
可她的確是有些憷他,尤其她做錯了事,心虛得很,於是便點了點頭,應承下來。
楚璃又看了一眼她懷中之物,不緊不慢地命道:“霽月,將公主送的禮物放入書房。”
“是。”霽月對微濃嫣然一笑,接過她懷中那柄用絲綢裹著的驚鴻劍,款款告退。
微濃便與楚璃一併往御花園走去,前頭一名太監提燈,後頭遠遠跟著一眾宮人,兩人信步而行,她不知楚璃作何感想,總之她自己是又拘束又忐忑。
十月底的夜風帶著絲絲涼意,卻不覺得寒冷,空氣中夾雜著不知名的花香,卻都抵不過身旁這人淺淡的桂香。夜色斑駁,月影繚繞,在宮道上投射出他們的影子,若即、若離。
微濃有些緊張,悄悄瞥了楚璃一眼,又一眼。玉冠烏髮,白衣颯颯,他清俊出塵的面容之上淺笑流動,卻令人難以捉摸心中的真實想法。
微濃咬了咬牙,決定直接開口請罪,可還是被楚璃先一步起了話題:“公主的臂傷如何了?”
“不礙事了。”微濃下意識地撫上左臂,回道:“您贈的秘藥真是奇效。”
“這藥主生肌、祛疤,用一段時間藥效更好。”楚璃淡淡說道,側首看她:“以後千萬小心,不要再被瓷片劃到了。”
微濃點了點頭。她這臂傷的由來,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