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仍舊面色無波:“恕我愚鈍,實在不知姑娘是何意。不過姑娘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是銘記於心,不敢忘懷。”他說到最後時,才緩緩浮起一絲玩味的笑,竟是毫無遮掩地調戲! 微濃簡直怒不可揭,心底漶漫起濃重的悲憤,衝口而出:“您知道我們姐妹為何要搬走嗎?天天聽著貴府哀怨的琵琶聲,都替您覺得害臊!” “姑娘是說流蘇?”雲辰笑意不改:“看來是我疏於管教,讓姑娘煩心了。” 微濃氣得唯有冷笑一聲,不再多說一句,拂袖而去。她怒氣衝衝地走上臺階跨進門檻,轉身關門的一剎那,只見雲辰仍舊站在原地。 他已經收斂了笑意,面上再無一絲表情,就這般定定地望著她,像是望了很久,還要繼續望下去,仿似一種滄海桑田的誓言,要將自己佇立成永恆。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微濃狠狠閉上雙眸,徹徹底底關上了大門。低沉迴繞的鳴響傳來,似是年華在嗚咽控訴,這物是人非的無情。 ***** 五月二十八,祁湛專程提出要給微濃送行,微濃欣然應允,和瓔珞一併赴宴。三人大為盡興地喝了一場,祁湛與微濃酒量好,皆是微醺,瓔珞則是酩酊大醉。 所幸祁湛乘了車輦出來,便將兩人送回住處,又親自將瓔珞扶進屋內,安頓她歇下。微濃看到他忙前忙後的模樣,頗為感懷:“既然關心她,又何必一直瞞著她呢?” 祁湛看著瓔珞的睡顏,默不作聲。 微濃見狀再嘆:“世上多少男女皆是有情而不自知,待到失去了才後知後覺。我和楚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何苦要重蹈覆轍呢?” “說得輕巧。你若是我,忍心拉她下水嗎?”祁湛問道。 微濃則反問:“那你一意挽留我,就忍心看我淌這趟混水?” “你們不一樣。”祁湛緩緩評價:“瓔珞外表看似堅強,實則內心脆弱;你與她相反,你是內心堅韌。而且你曾經歷宮廷的險惡,懂得如何自保,她不懂。” 微濃頓時無話可說。 “我走了。”祁湛也不能久留,看著微濃,愧疚地道:“你出城那天,我未必能來相送,今日……也許是最後一面了。” “怎麼像是死別?”微濃故作不在意地淺笑。 祁湛拍了拍她的肩:“七年前楚王宮一見,誰能預知咱們竟有今天?真是世事難料。” “我會再回來看你們的。”微濃仍舊笑意盈盈。 祁湛自知已勸不動她,神色黯然一瞬,又重重握上她的手:“抱歉,微濃。我曾經利用過你……” “我送你。”微濃渾不在意地笑著,不再多言。 兩人便從瓔珞的房中出來,一路無話走至大門外。微濃目送他上了車輦,最後朝他笑道:“祁湛,保重。” “你也是。”祁湛感到這酒的後勁有些大,竟勾出了他的百般柔腸,令他沉浸在這離別的情緒之中,難以自拔。 微濃倒是顯得很輕鬆,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車輦,沒有急著返回屋內。她又在門外站了半晌,凝神看著隔壁偌大的“雲府”匾額,出了一會兒神。 楚璃,你在黃泉路上走得慢一些,記得等我。 微濃忍住淚意,強迫自己抬眸望天,臆想出一個朗朗乾坤,可供百年之後與之攜手共度。 ***** 微濃來的時候行裝輕簡,走時依舊如此。當初和宅子的買主商量過,說是五月底交屋,眼見著已是五月二十六,瓔珞的行裝也都搬回了盈門客棧,微濃認為沒有必要再耽擱下去了。 五月二十七一早,黎都城門方開,微濃便牽著她的坐騎祥瑞出了城。瓔珞一路將她送到城外十里長亭處,才躊躇著問:“你真得決定了?” “嗯,決定了。”微濃握住她的手,懇切請求:“瓔珞,再幫我這最後一次。” 瓔珞有些疑惑:“原本已經確定雲辰不是你的亡夫了,你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也許是我多心,但我總覺得那夜的情形,是他刻意演給咱們看的。”微濃低聲說出猜測:“你記不記得咱們去看河燈那日,雲辰走錯了門,當時雲瀟氣急敗壞地找過來,你曾罵過她三個字。” 瓔珞回憶片刻,很是迷茫:“我罵過她什麼?沒教養?” “不,”微濃提醒道,“你說她‘戀兄癖’。” “哦哈哈哈,”瓔珞乾笑一聲,“我那是隨口一說,不能當真。” “你說得有道理。”微濃兀自分析道:“我每次見到雲瀟,她都對我敵意很深,還說我長得像一個她討厭的女人。先夫手裡有一幅我的畫像,我猜她是看過畫像,才會吃醋這麼說。” “你的意思是,雲瀟和雲辰不是親兄妹?雲瀟喜歡雲辰?”瓔珞好像明白過來。 微濃點點頭,再分析道:“先夫的兩個妹妹都已亡故,倘若雲辰真是他,雲瀟這個妹子必定是假身份。而且,我也覺得她對雲辰太過依賴,根本不像兄妹的感情。你說她‘戀兄癖’也許是無心之語,但你旁觀者清,說得很在理。” “就憑這個,你就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