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父二人串供,大理寺還派了人進去守著。豈料明相只是寬慰了明重遠幾句,叮囑他安心配合查案,其它的一個字沒提。
日後,此案開審,一切證據直指明重遠是刺殺聶星痕的幕後主使者。可出人意料的是,明重遠連一句辯解都無,面對種種罪證,當庭便痛快地認了罪。
大理寺詢問他行刺的動機,他只說是與敬侯有私怨,一時記恨在心,便看準後者去楚地平亂的時機,派人行刺。
他說了幾樁與聶星痕的私怨,樁樁件件似真似假,令人半信半疑。如今聶星痕昏迷不醒,誰都無法考據他話中真偽,大理寺只好將審案過程記錄下來,連帶罪狀及供詞一併呈給了燕王。
燕王看過之後,沉默片刻,說了重意思:
一、明重遠畢竟是當朝駙馬,要給個體面,命其與金城公主和離,賜鴆酒自盡;
二、明相操勞半生,對朝廷有功,如今功過相抵,不再追究九族之罪,但教無方,令其自行告老請辭;
、明塵遠護主不利致敬侯遇刺,取消其與澤城公主的婚事,剝其駙馬頭銜,容後再行處置。
句話,重意思,結束了一個家族光輝的前程。
訊息傳來當晚,赫連夫人大受刺激,再加上她本就有病在身,傷心之下竟致昏迷不醒。五日後,明重遠在獄中以鴆酒自盡的當晚,赫連夫人也一命嗚呼。
短短几天之內,從審案到結案,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議。
燕王希望快些結束,是不想讓事態擴大,有辱王室名譽;王后與也想快些結束,唯恐夜長夢多,再添變數;大理寺更希望快些結束,好保住頭上的烏紗,不再惶恐為難。
總之,這好似是最好的一個結局,水落石出、真兇歸案。只是明府,曾經的簪纓之家、公卿氏族,就此敗落。
因是獲罪,明府甚至沒敢為明重遠籌辦喪事,只為赫連夫人置了靈堂。
明丹姝被特許回府奔喪,送母親最後一程。素白衣裳,鬢邊簪花,她梨花帶雨地跨入靈堂,然而迎接她的,是父親給的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扇在她左頰之上,幾乎將明丹姝扇倒在地。她踉蹌著背靠屋門站穩,捂著**辣的臉頰,不敢出一句聲響。她怎麼都想不明白,明府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她怎麼都不敢相信,王后與竟如此狠心,推出她哥哥當替罪羊。
而她一個軟弱的女,在這其中,究竟起了什麼作用?究竟充當了誰的助力?她已經完全迷惑了。
唯有明相憤怒地指著她:“都是因為你!我們都被敬侯給騙了!”
明丹姝心裡雖難受雖自責,卻不知明相此話何意,忍不住回道:“如今敬侯生死未卜,您怎能怪他?怪只怪……咱們貪心了。”
“是啊,咱們是貪心了。”明相抹了一把老淚:“大婚那月,我與你母親進宮那趟,你讓你母親跟我說了什麼?”
明丹姝一愣,未料到父親突然提起此事,心裡更是惶惑:“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明相搖了搖頭,看向靈堂之上赫連夫人的牌位:“當日你母親回來告訴我,敬侯想讓咱們助他一臂之力。不可否認,當時我聽了敬侯許的諾,是有些動心。本想約他密談,誰料他奉命去了楚地平亂,王后又派給我那個任務……”
明相說到此處,轉而看向明丹姝,身已是搖搖欲墜:“在局勢未明瞭之前,我也不想得罪敬侯,便讓你大哥派了個可靠之人去楚地假意行刺,給敬侯放放水,也趁機再與他談談。”
“您是說……”明丹姝有些明白了:“原來第一次行刺未果,是您刻意手下留情?”
“沒錯。我只讓你哥哥動過那一次手。”明相回憶種種前情,後悔萬分:“我當時想著,敬侯這兩年異軍突起,又能提拔你二哥,倘若他真有天之命,能許明氏滿門榮耀,我為何不幫?為赫連璧月和賣命這麼多年,我也憋屈夠了!”
聽到此處,明丹姝疑問陡生:“那敬侯為何還會二次遇襲?又是誰給他下毒?”
“也許是他自己演的戲,也許是他得罪的人多,也許真的是楚民伺機報復。”明相無力地擺了擺手:“總之,你大哥派人去行刺時,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會真要他的命,只是做個樣,敬侯也同意了。”
“既然如此,那大哥怎麼可能派人再去敬侯府行刺?明塵遠又是怎麼查出來刺客是大哥的人?”明丹姝下意識地反問,可剛一問出口,她已猛然醒悟到了什麼,不敢相信地睜大雙眸,看著明相無聲詢問。
望著女兒驚恐的面容,明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