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拓把玩著手中茶杯,眼皮都沒抬一下:“頭牌什麼樣,她就什麼樣。” 老鴇立刻會意,拍著胸脯立下保證,趕緊將微濃帶走了。王拓也不著急,揮退了前來服侍的姑娘們,獨自坐在那裡閉目養神。 半個時辰後,雅間的門重新被開啟,老鴇笑嘻嘻地朝王拓擠了擠眼:“大爺您看,怎麼樣?” 王拓這一抬頭,就瞧見盛裝打扮的微濃出現在門口。淡掃蛾眉,粉腮丹口,抿唇而立,清眸流盼。一頭青絲斜斜挽著,兩根金步搖輕輕晃動,生生將一個靜立不動的人兒,平添了幾分靈動色彩。她額上貼著最時興的梅花鈿,襯得眉目間有一絲英氣,偏又藏著含而不露的柔媚,猶抱琵琶半遮面。 王拓的目光定了一瞬,這才移到她身上,隨即蹙了蹙眉:“怎麼穿了這麼件衣裳?” 言下之意,露得太少,太過保守。 “這……”老鴇看了微濃一眼,嘿嘿一聲沒往下接話。 微濃也知道,自己這妝容和衣裳不搭襯,妝容豔麗,衣裙太素。可她背後全是猙獰疤痕,若真穿了袒胸露背的衣裙,恐怕那效果就不是驚豔,而是驚悚了。 微濃淡淡地接過話:“是我自己挑的。” 王拓蹙眉再看了老鴇一眼,明顯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倒也沒再多問,站起身道:“時辰不早了,這就回去吧!” 微濃點點頭,提起裙裾便往外走。她畢竟做過太子妃,也做過王后,正正經經訓練過站姿步姿,一旦穿上這繁複的裙裝,那點雋美姿態便不自覺地流露了出來,身段婀娜,腳步輕盈。 王拓跟著她走出雅間,腳步又是一停:“你在此等著,我找輛馬車。” “找馬車做什麼?”微濃不明白。 “你打扮成這個樣子,難道還能騎馬不成?”王拓一句話堵了回去,也沒再瞧她,轉身對老鴇一勾指頭:“你過來。” 老鴇閱人無數,早就看出這位不苟言笑的男人來頭不小,自然不敢怠慢,恨不得伸著脖子等他示下。 王拓低聲問道:“她是不是有什麼隱疾?”畢竟是要給主子撐場面的人,萬一她有些不得體的地方,恐怕是要惹麻煩的。 “不是隱疾,是那位姑娘背上……”老鴇這才顯露幾分餘驚未定的神色,咂了咂舌,“老奴從沒見過那麼重的傷,那背上全是疤痕,就像……” 她努力想要找出一個比喻:“就像爬滿了蜈蚣。” 王拓聽完默然一瞬:“你去找輛馬車吧,要舒服的。送我們到刺史府上。” 老鴇一聽是去刺史府,倒立刻警醒起來。那姑娘背上有那麼多傷疤,搞不好就是殺手什麼的,這萬一要是喬裝打扮去行刺,自己卻用馬車給送了過去,她這小小青樓還有活路嗎? 王拓已猜到她心裡的彎彎繞繞,便又抽出一張銀票來:“你放心,張刺史巴結我們還來不及。這要是你的馬車送去的,明日你這裡生意就更上一層樓了。” 老鴇察言觀色,覺得這男人不像在說假話,何況這銀票又實在誘人。她終究是一跺腳,收了銀票:“老奴這就去安排!” 不多時,微濃已經坐上了馬車,由王拓護送著去了刺史府。她上車之後才發現,坐墊上放著一個小包裹,裡頭全是胭脂水粉,不想也知,是給她補妝用的。 微濃開始盤算著怎麼裝一個潑婦,還是含怨吃醋的潑婦。想著想著,也不知時辰飛逝,不知不覺間馬車已到了刺史府門口。於是她整了整心情,清了清嗓子,由王拓陪著殺了進去…… ***** 半個時辰後。 張刺史滿頭大汗地將孔雀一行人送了出來,還連連謝罪:“石公子請恕罪,今日讓夫人受驚了。” 他並不知道微濃是什麼人,只能模稜兩可地如此稱呼。 被稱為“石公子”的那隻孔雀面色不豫,陰沉著臉擺了擺手,沒再多說一個字。 倒是微濃輕描淡寫地瞥了張刺史一眼,才拂袖跟著上了車輦。她不禁暗自竊喜,心道可算公報私仇了一回,沒想到自己還挺有耍潑的本事,方才在宴會廳上吃起乾醋,就連王拓那個千年冰山都嚇了一跳。 更別提張刺史的閨女了,臉都嚇白了。 想到此處,她也有些洋洋得意,忙找孔雀兌現承諾:“石公子,今晚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您‘解救’出來,您別忘了銀票的事。” “的確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孔雀呲牙咧嘴地朝她一笑,陰鬱地道,“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撕爛了我的袍袖?扯開了我的衣襟?踩髒了我的鞋面?讓我落了個‘畏姬妾如虎’的美名?” 微濃看著他一身的狼狽之色,心中大笑不止,面上還是做出無辜之色:“不是您讓我做戲逼真點的嗎?那張刺史的閨女我可是狠狠羞辱了一番,就差打上一巴掌了。” 孔雀哼笑:“你是故意作弄老子的吧?” 微濃訝然道:“豈會?我的銀票還捏在您手裡頭呢!” “你知道就好!”孔雀翻了個白眼。 微濃生怕他反悔:“我這不是怕演得太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