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同已然信了她三分,此刻聽她這般一說,不禁又卸下兩份警惕。他冷哼一聲,斜眼看向那女子:“你還沒說出暗語。” “現下奴可以說了。”女子四處看了看,朝翁九同招手,道:“為防隔牆有耳,請先生走近兩步,奴要悄聲對您說。” 若是往常,翁九同絕不會走過去。但這些日子宮裡發生了太多的事,他也怕有人盯上他,便朝那女子走近兩步,主動附上左耳過去:“你可以說了。” 然而話音剛落,他只覺眼前紅光一閃,緊接著便蹲在地上嚎啕痛呼起來。 而他身前的女子,手握一根閃著紅光的峨眉刺,刺尖上穿著他鮮血淋漓的半隻左耳,正垂眸微笑看著他。
第292章:人心詭譎(八)
“你……你!”翁九同疼得半邊臉都麻木了,他看著自己那半隻耳朵,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朝著內堂大聲呼救:“來人!來人!來人!”他這裡雖不是銅牆鐵壁的防衛,但也買了不少護院,以前是防止有人盜取丹藥,後來是為了自保。 可誰料幾聲呼救出口,護院們一個沒見,倒是所有徒弟都從屋子裡被推了出來,每個人脖子上都被駕著一把刀。 翁九同大驚失色,一手捂著受傷的左耳,一手指著那些持刀之人,忍著疼痛艱難開口:“你們是什麼人?” 這些人都是便裝打扮,唯有手中的兵器銀光閃爍,鋒利無比,正是出自禁衛軍所有。他們足有七八十人,為首的正是明塵遠,只見他雙手負後,從容地走到翁九同面前,甩手扔下一瓶傷藥:“翁先生,止血要緊。” 翁九同嚇得渾身瑟瑟發抖,不敢撿起地上的藥瓶。 明塵遠又笑:“這可是御醫署最好的傷藥,能迅速生肌止血,不瞞你說,龍乾宮那位受了傷,都只認準這一種藥。” 翁九同聞言,不敢不去撿。可他的左耳實在太痛,整個臉上、肩上全是鮮血,手抖了幾次,都撿不起藥瓶來。 明塵遠便朝他一個小徒弟招手,笑道:“方才你做得很好,過來給你師父上藥吧!” 那小徒弟正是去煉丹房招呼翁九同見客之人,他聽了明塵遠的話,也不敢違抗,忙戰戰兢兢地走到翁九同面前,撿起藥瓶替師父傷口上藥。 他一邊上藥還一邊哭道:“師父,徒兒對不住您……今日一大早他們就闖了進來,把咱們師兄弟都給綁了……徒兒不敢不聽他們的吩咐……只好……只好去丹房請您出來……” 翁九同傷口被藥水蟄得疼痛難當,聞言更是來氣,便一腳將那小徒弟踹開,怒罵一句:“叛徒,滾蛋!” 小徒弟倒是又老實又忠心,竟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朝他磕了三個頭,才乖乖退回被禁衛軍挾持的隊伍當中。 此時微濃也走到了明塵遠身邊,將手中那穿著人耳的峨眉刺遞給他,故作嫌棄之意:“這東西您處理了吧。” 翁九同看著那峨眉刺上血淋淋的左耳,忽然醒悟過來,指著微濃大叫:“你是……你是!你是!” 微濃瞥了他一眼,堵住他未出口的話:“看來聶星逸待你不薄,對你講了不少事情啊!” 言罷她又望了望天色,轉對明塵遠道:“我不宜出來太久,這裡就交給你了,峨眉刺你帶回宮給我。” “恭送郡主。”明塵遠在外頭做足了禮節。 微濃朝他頷首致意,沒再多說,將披風上的帽子戴好,面紗重新蒙上,快步離開此地。 ***** 微濃走後,明塵遠自然無所顧忌起來,動用了無數種逼供手段,終於逼出了翁九同的實話 “你與聶星逸是如何認識的?”他先問道。 翁九同躺在煉丹房的地板上,奄奄一息:“家師曾與先王后走得極近,從前先王后無子,有三四年的工夫都在服用家師煉製的丹藥,後來……後來先王后誕育了王上和公主,又追求容顏永駐,一直與家師保持來往……王上也是……也是家師介紹給貧道認識的。” “如此說來,你替他辦事有許多年了?”明塵遠又問。 “不,不不不……”翁九同喘了口氣:“從前王上還是太子時,為求男嗣,也曾服用過貧道的丹藥……後來一度沒再聯絡,直至三年前,他主動來找貧道,說是讓貧道為他辦事……他許以厚祿,貧道就……就動心了。” “他讓你辦什麼事?許你什麼厚祿?”明塵遠一腳踩著他受傷的左耳位置,沉聲再問。 翁九同痛得高聲呻吟,連“貧道”二字都不再自稱:“他……他讓我以煉丹之名替他傳遞訊息,說是……他一旦重掌政權,就……就許我國師之位。” “國師之位?”明塵遠哂笑一聲,顯然不屑:“那你這些年是如何替他傳遞訊息的?你二人是怎麼接觸的?” “是……是淑妃娘娘會差人來找我買丹藥,我再把訊息藏在藥丸裡,送進宮去……” 明塵遠立即提起精神:“明丹姝也參與了?” “沒……沒有,她不知內情,只替王上買藥而已,”翁九同此時的呼吸已經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