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相信,到了此時她也不得不承認,雲辰,是最大的得利者。 她的心像是重重捱了一刀,鮮血直流,疼痛難忍,緩了片刻,才能冷靜下來:“我也想起一件事……”她語氣黯然:“這段日子我被雲辰軟禁,發現他對燕軍的訊息十分靈通。比如祁湛夜襲的內情,我是九月二十五日聽他說起的,很詳細,連原澈用的是龍吟劍他都知道。” “既然雲辰的訊息又快又詳實,燕軍之中必有他的耳目,如你所言,這耳目的位置應該不低。”冀鳳致在心中默數:“因為知道攝政王已故之人,軍中最多不超過一百個,當天就能知道的,加上軍醫不超過十人。” 話到此處,師徒兩人都沉默了。目前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一個事實:簡風是雲辰的人,而當夜原澈的所作所為,都是雲辰在幕後借刀殺人。
第343章:天命難違(四)
目前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一個事實:簡風是雲辰的人,而當夜原澈的所作所為,都是雲辰在幕後借刀殺人。 “咣噹”一聲,微濃抬手砸了桌案上的筆洗,雙目已然變得猩紅。她雙手狠狠攥緊成拳,憤怒而無力:“若真是他做的……若真是他……我竟沒有報仇的理由。”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何況聶星痕與他之間,是滅國之仇,不共戴天! 微濃死死咬著下唇,生生咬出一道血痕。她只覺得心悸瀕死,倘若事實真被她猜中,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難道她要去殺雲辰嗎?難道燕楚真要無休止地殺下去? 冀鳳致看出了她的迷茫,不禁問道:“接下去……你打算怎麼辦?” 微濃將雙手撐在桌案上,用僅剩的力氣支援自己站著,茫然無措地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兇手無論是誰我都可以報仇,唯獨雲辰……唯獨是他……” 冀鳳致亦是搖頭嘆息:“冤冤相報何時了,你們三個……” 微濃的眼眸越發迷茫,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卻突然雙膝跪地,朝冀鳳致道:“師父,徒兒不孝,讓您操心了。原本徒兒想一直侍奉您左右,讓您過上頤養天年的好日子。如今……如今怕是做不到了,還請您原諒徒兒不孝。” 她說著已重重磕了三個頭:“待奸細揪出來,再將他安葬,徒兒會返回燕國替他處理朝堂之事。為了您的安危,徒兒想讓您留在燕軍大營。” “你不讓我回去幫你?”冀鳳致真真正正詫異了。 “不,”微濃斬釘截鐵,“一旦他的死傳回去,燕國必將人心大亂,京州城危機重重,徒兒這一回去也是自身難保,如何能再顧及您?您就……就讓徒兒自己解決吧!您留在燕軍大營有鎮國侯照看,徒兒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的確,這些年聶星痕就是燕國的頂樑柱,頂樑柱一塌,國內的情形可想而知。若是做最壞的打算,聶星逸羽翼未豐,各路別有居心的人都會趁此時機大打出手!自立的自立,造反的造反,割據的割據,搜刮民脂民膏的也不會手軟。而民間人心惶惶,軍隊士氣不振,打家劫舍、雞鳴狗盜、逃兵投敵之事更會層出不窮,聶星痕這些年辛苦創下的基業將面臨全面崩塌! 等待著燕國的,只會是這一個下場—— 四分五裂,民不聊生,各路自立的藩王互相開戰,燕國內鬥消耗,家國分崩。除非再出現第二個聶星痕,能夠強有力地平定局勢與寧王一戰,否則,僅僅內亂便會持續數十年甚至更久!比眼下的情形亂上百倍不止!一場浩劫在所難免! 史書上已經有太多類似的教訓,所以微濃想要回燕國穩住朝綱,確然是目前最最緊要之事。 徒弟能想到的局面,做師父的自然更能想得到,明塵遠一定也想到了。可他畢竟身份有限,只是個異姓侯,某些程度上看,遠不如微濃這個擔著煙嵐郡主的外親要師出有名,若再有長公主相幫,至少應該能暫時穩住聶星逸。 微濃能有如此遠慮,冀鳳致自然感到欣慰,可他聽了方才微濃那番話,又有些心酸和生氣:“微濃,你是把師父當成外人了啊。” 他躬身想將愛徒從地上拉起來,奈何微濃不肯起身,反而哽咽請求:“師父,您就聽徒兒這一回行嗎?你與四國都有淵源,無論最後誰勝誰負,您都別再過問了……您就繼續做您的江湖遊俠,等到太平盛世再出來行嗎?” 聽聞此言,冀鳳致竟產生了一種不祥之感:“你這是在交代遺言?” “不,不是,”微濃搖了搖頭,“我還不想死,我想替他活著。但前路兇險,我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來侍奉您老人家了。” “此事我不同意。”冀鳳致冷著臉拒絕。 “師父,您聽我把話說完,”微濃跪在地上,繼續說道,“徒兒之所以想讓你剝除事外,也是有求於您。我那三十卷藏書您是知道的,除此之外,我手裡那對峨眉刺也藏著一個驚天秘密。萬一徒兒有個意外,還請您……” “什麼秘密?”冀鳳致立即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