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除了架設雲梯登城,還有幾十號人抬著巨大的攻城木撞擊城門。所幸祁城雖小,但城門修築得十分堅固,被撞了幾十下,也僅僅只是周邊的土牆被震落了些灰,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損傷。
龐澈對於白起連續攻擊西門也有些不解,猜測他也許是想用車輪戰術將西門的守軍拖垮,但是眼前的形勢危急萬分,他來不及多想,又重新投入到戰鬥中。兩天來,他只睡了一個時辰的囫圇覺,晚上他還要巡城,查詢漏洞,安撫士卒。士兵有無數個,但是主將只有一名,士兵能去休息,可他的職責無人能夠替代。
這種情況持續了三天,秦軍的屍體在西門前堆成了山,卻沒有能夠前進一步。如果此時登上城樓看一眼,定不會以為駐守在此的是一支軍隊,而是乞丐。
城上的趙軍極度疲憊,他們中很多人已經兩天沒睡覺了,都是灰頭土臉的,眼皮耷在一起,趁著敵軍攻擊的間隙,他們扶著長戈,站著就能睡著。因為天氣太冷,又沒有時間吃飯,不少人手腳都已經凍麻了,黑紫色的凍瘡開始潰爛出血。
一旦打退一波敵軍的攻擊,他們立即倒在原地,橫七豎八的相互交疊著,馬上就能睡著。但是一旦敵人攻上來,又馬上條件反射的站起身繼續發動反擊,直到把敵人打退。
可即便是西門戰事如此緊張,龐澈仍未考慮從其他們抽調守軍。他幾乎可以肯定,一旦他起了動搖之心將士兵都抽調於此,白起定會對防守薄弱的其他門進行突擊。
王阿龍帶領的狼軍小隊也沒有閒著,他們正在從事著自己最擅長的工作——散佈謠言。王阿龍跟了太后這些年,多少也學會了些太后的思維方式和手段,尤其在耍陰招上面,那是一耍一個準。祁城雖然原是趙國的領土,但曾被秦軍佔領,這裡的百姓並沒有太多的歸屬感,即便是被趙國重新奪佔之後,他們也沒有表現得多麼激動。這裡人員混雜,有趙人,也有秦人,還有魏國和韓國人,不少是商賈。城池多次易主使他們並不關心祁城在誰手裡,因而祁城攻防戰打得激烈,但是百姓們卻是興致缺缺。
王阿龍為了打破這種情況,將城內的百姓配合城防的積極性調動起來,想了個陰損的法子,並報告給了龐澈。龐澈這些年在太后的浸淫下,早沒了當初的迂腐刻板,因而點頭答應,王阿龍自然立刻去辦。
他的想法很簡單,操作也很簡單。城內百姓對是誰佔領城池不關心是因而沒有與他們的切身利益掛鉤,而一旦將這二者關聯起來,不愁他們不與趙軍一起拼死守城,抵抗秦軍。
他只派了幾人,在祁城的大街小巷散佈訊息:秦軍主將是白起,他嗜殺成性,揚言一旦攻入祁城就會展開報復性屠殺,以此警誡其他趙國城池,不許抵抗。
只半天時間,這訊息已經在祁城內傳遍了,百姓們紛紛信以為真,對白起的秦軍痛斥的同時,也表示願意與趙軍同仇敵愾,共同進退。他們紛紛從城中搬來巨石,將大樹鋸成圓木運上城樓供趙軍防守使用。還在城內修築了木欄,以加固城防。
到了第四日,戰況已經進行到白熱化的程度。在後退必斬軍規威逼下,秦軍向西門發起了猛烈的衝擊,由於城上的箭弩和木石太猛,攻城木無法使用,秦軍計程車兵像發瘋一樣,用手中兵器猛砍城牆,由於城牆大部分是由黃土夯起的,這番折騰下來,居然把城牆衝出一個五六丈的口子。
龐澈眼見西門要失守,急忙領了一千弓兵和一千步兵趕去救援。他鬢間的頭髮早已散落,下巴上的胡茬叢生,自開戰後他吃的少睡得更少,幾日下來人只見得消瘦,眼中全是血絲。他指揮著士兵將木欄推到坍塌的城牆處,步兵站在兩側砍殺衝進來的敵軍,而弓兵則藏身在木欄後放出密集的箭雨射殺秦軍的攻城部隊。龐澈親自投入戰鬥,身先士卒,把手城牆,斬殺敵軍二十六人,趙軍見此士氣大振。
龐澈這一連串正確的應急反應效果立竿見影,秦軍的攻擊迅速被打退了,趁著這個間隙,王阿龍趕緊帶了一部分狼軍和百姓合力修補城牆。所幸城牆的破口不太大,軍民一心配合默契,很快將洞口填補上了。
而就在此時,白起也對城內守軍的頑抗程度暗暗吃驚,他剛開始只是試探,用少量兵力測試趙軍的反應,以考量到底用何種戰術將其殲滅才能將己方的傷害降低到最小。孰料幾日攻擊下來,西門的守軍絲毫不見有任何懈怠,反而越戰越勇,大有與城池共存亡的意思。趙軍反抗越是激烈,白起越是相信,趙太后一定就在城中。
他微微一笑:太后,這座城池我必然是要拿下的,而你,將會成為我的階下囚。
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