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空。
他的反應怎麼如此之大?因為趙一白的死亡,他就沒辦法繼續在這春風苑蹭吃蹭喝了麼?可是她隱隱有感覺,何楓晚似乎已經動了離開的心思,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難道說……是他下的蠱的問題?
似乎是得出了什麼結果,何楓晚的拳頭驀地握緊,嘴裡低低地罵了一句:“該死!”
趙以瀾很少看到何楓晚如此失態,目光不禁落在趙一白身上,自然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何楓晚這會兒簡直要氣瘋了。
他的蠱,是子母蠱,母蠱在他自己身上,子蠱不用的時候留在身邊,用的時候下在他人身上,便能控制他人言行,這是他保命的玩意兒。子蠱只有三個,他可以取回再用,然而上回那趙昊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直接將他的子蠱殺死,這導致他的子蠱只剩下了兩個,而如今,趙一白死了,他的子蠱便又少了一個——若被子蠱寄生的人死了,子蠱也將隨之死去。
因此,剛才他實在是氣得狠了,才忍不住打了祝曉曼一巴掌。如今,他的子蠱只剩下一個,雖說不妨礙他將來繼續控制人,可保命符有所損壞,叫他怎麼忍得下這口氣?這兩回都是那趙昊的錯,這一回若非趙昊當眾揭穿他,他也不至於給趙一白下蠱替自己圓謊。
趙昊!下回若再遇到此人,他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趙以瀾不知何楓晚在想些什麼,見他表情陰沉,本是該躲開的,只是這會兒情況危急也顧不上了。
“主子,咱們……是不是該離開了?”趙以瀾小聲詢問道。
何楓晚側頭看她一眼,面色稍稍和緩,眉尾一挑問道:“我們為何要走?”
趙以瀾道:“趙公子死了,咱們兩人身上都有血,一會兒被人發現了可說不清楚……”在離開春風苑之前,她暫時不打算和何楓晚撕破臉,當然,若他並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那她就只好自己先跑了。
何楓晚低頭看了看,在他方才查探的過程中,趙一白的鮮血染紅了他的鞋底和衣襬,他不適地皺皺眉,撥出口濁氣來,盯著趙以瀾,語氣有些危險:“小草,我聽你的意思,你準備帶著祝曉曼一道走?若我不同意走呢?你要如何?”
趙以瀾慌忙道:“主子,小草,小草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著,咱們如今非走不可了,不如帶上祝姑娘。主子,您……您情況特殊,若趙公子死了的事傳了出去,官府來查封了院子,只怕您的秘密……”
何楓晚挑眉,笑得不冷不熱:“按你的意思,你倒是在替我考慮?”
趙以瀾道:“主子明鑑,小草是主子的人,自然要替主子考慮周全。只是祝姑娘與小草有些交情,請主子走的時候帶上她一起……”
何楓晚道:“我竟不知,我的小草還是如此思慮周全之人。”
他這話倒也不算無的放矢,從前趙以瀾刻意隱藏本性,任誰都只會當她是個比一般人稍微堅韌一些的婢女,可如今面對趙一白那可怕的屍身,她的表現也太鎮靜了些,令人忍不住驚歎,也容易生疑。
趙以瀾垂眸,語氣低沉:“回主子,我爹三年前去世,那之後我便與我娘相依為命,我娘柔弱,我不得不處處多考慮幾分。逃難路上,我不知見過多少餓殍,甚至敢從死人身上扒衣服,我母女二人勢單力孤,遇事不得不深思熟慮,長此以往,難免熟能生巧。”
趙以瀾這話是在解釋自己為何會考慮得如此周到,也是在賣慘——主子呀,你看看我這麼慘,還不趕緊動動惻隱之心,別那麼多廢話了?
何楓晚眯了眯眼,驟然笑開,柔聲道:“小草,你過去真是吃苦了,你放心,今後有我在,必不會再讓你吃苦受罪。”
“多謝主子,小草就知道跟著主子,是小草這輩子做的最對的決定。”趙以瀾垂著視線動情道,聲音都彷彿有些哽咽。
何楓晚嘴角微勾,對於這效果很是滿意。
換好了衣裳的祝曉曼這時候走了出來,她已經換了一身乾淨衣裳,手邊拿著個小小的包裹,面上似乎多了一分神采,只是出來後,她一時間也不敢先開口,只訥訥地看著趙以瀾。至於一旁的何楓晚,她原本就是有些懼怕的,方才被對方打了個巴掌,這會兒面對他便更是放不開了。
趙以瀾卻看向何楓晚徵詢道:“主子,咱們……走嗎?”
何楓晚道:“既然小草想離開了,我便順你的心意又如何。”
趙以瀾一臉感動,心裡卻在唾棄,明明他自己就想走了,臨走前還要假裝賣人情以俘獲她的心,真是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