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先帝不喜他,所以根本沒來為他這個兒子祝福。
他是帶著遺憾與沈冰雪完婚的。
那個時候先帝喜歡的人是高靖,他的親兄長高靖。
先帝有意要讓高靖做皇帝,儘管那個時候還是皇后的太后執意讓景帝做了太子。
想到這些過往,紛紛亂亂,一片一片紛飛如雪的飄過了他的腦海。
景帝只感覺面前阿九的臉依稀變成了沈冰雪的臉。
他立即穩住了心神,定睛去看:“把你的碎髮拂起來。”
景帝沒有發現,他自己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
而面前的阿九也有些微微的顫抖。
他撫起了自己的碎髮。
就在這時,景帝看清了他的臉,立即明白了一些什麼。
看向了不遠處的許榮華,又看向了靜靜佇立在人群中望著他的安南王,還有那些個不明就裡的臣子們,只感覺心裡的酸澀變成了一陣陣難以言喻的憤怒,以及一種疼痛。
緊緊的,彷彿有一隻手掐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緊得喘不過氣來。
儘管他是帝王,儘管他用力的想要擺脫這種緊窒。
可是那隻無形的手越捍越緊,越捍越緊,漸漸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看向了自己貴為太后的母后。
這似乎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溫暖。
但是太后的臉變得很模糊很模糊。
景帝口吐鮮血,撲嗵一聲倒在了他們的面前。
頓時驚尖聲傳來一片。
這倒是許榮華不曾預料的。
她看到安南王走上了前去,看著人群一片焦急,太子高晉在昏迷的景帝面前表孝心,還有那些亂成了一團的臣子們,一切的一切就好像一場戲。而她則是請君入戲的那個人。
這一刻,許榮華的心裡也閃過了一絲窒息,這樣的一切真的有意義嗎。
轉過頭,她看到了高畫質。
高畫質一襲銀髮,站在那裡,拈杯獨酌,沒有上前,也沒有退後。
任由慌亂的人從他身旁擦肩而過,一切是那麼的淡定從容。
他看向了人群裡的某一個人。
許榮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聽到了聲音掀起了蓋頭的安瑾玉。
高畫質的眼裡已然有了噬血的殺意。
他的那雙狹長鳳眸裡,泛起了血一樣的光芒。
許榮華立即大驚。
現在不是動安瑾玉的時候。
待到高畫質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時,許榮華正待上前去,卻看到高畫質回頭,衝她莞然一笑,轉身施施然走出了太子府的大門。
他竟然沒有動手。
剛才那一瞬間,好害怕高畫質衝動的就要上前去殺了安瑾玉。
安瑾玉似乎也感覺到了駭人的目光,但是當她抬頭的時候,卻只看到高畫質在對著她笑,那個她曾經忽視的不經為意的少年,正用一種淡泊到近乎透明的笑容看著她。
明明是笑著的,不知怎的,卻令她的周身泛起了一種寒。
莫名的徹骨的寒,讓她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這個時候人們才發現,京城裡的天要變了,深秋來了,似乎寒冬也不遠了。
這個時候從不遠處的地方刮來了一陣呼號的北風,零星的雪花竟然奇蹟般的降臨了。
十飛霜也不算是奇怪,更何況北邊這麼冷的天氣。
許榮華伸手接過了這麼零星半點的雪花,只感覺它們融化在掌心裡的溫度竟然比人心之間還要溫暖,她緊緊的握住了雙拳。
身旁,高寒輕輕的走來:“那些刺客全都死了,他們什麼也查不到,可是,有個人易了容,我把他留存了起來,或許有一天你能用到。”
“高寒,我累了,現在不想再談這些。”許榮華總感覺高畫質轉身離開的時候,那抹身影有些令人生寒。
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充滿陽光的少年,對著她微笑著喚長姐的少年,竟然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他的滿頭白髮在雪花裡披散了開來,渾和出一股與天體渾然一體的冷。
許榮華眼角竟泛出了一滴眼淚,這一刻,所有的紛攘都遠離了。
竟有一種鑽心的疼漫延在了她的心裡,這一種疼卻與高寒曾背叛她的疼不同,好像高畫質就是她身上的一根羽毛,而這根羽毛被硬生生的撥下了,讓人疼得徹骨。
許榮華走出了太子府,這個時候阿九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她已經在陳霜的心裡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