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碧儀這才聽明白,一下子愣在了那裡。淚水無聲的流下來。楚流煙不在,她連一個說話的訴苦的人都沒有,面對朱元璋的質問和怒氣,她百口莫辯,只有不斷地含悲飲恨,將辛酸和淚水一把一把敲碎了往肚子裡咽。
“大人,我真的沒有啊!”徐碧儀努力的想從床榻上跑下來扯住朱元璋,讓他聽自己訴說。
“放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自己想想吧,我看你最好好自為之,不要再次的惹怒我!”朱元璋怒極,雙手用力,揚手便往他臉上揮去。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
“啊,你打了我!”徐碧儀的眼中露出幾分膽怯,竟然忘了疼痛。
朱元璋眸心冷光一現,輕易便制住了她,冰涼的手指緊緊鉗著她的手腕,臉上透出冷玉般的寒意。他驟然發作,逼近徐碧儀的身前,一字一句道:“你當真是我的妻子嗎?竟然想要毒殺凝絡和她的孩子,如果不是你哥哥是我的手下悍將,我早就將你休了!”
“你……你……”再好的脾氣也經受不了如此的打擊啊,徐碧儀氣息紊亂,被這厲聲質問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朱元璋額前青筋隱現,指下狠辣的力道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捏碎,眸底已泛出絲絲殺意。
徐碧儀急劇喘息,臉色慘白如死。她緊緊盯著眼前昔日愛人的面容,多年前她第一次見到這張臉孔,也是這樣一雙寒鐵般的眼眸。
朱元璋手中也微微一顫,在那樣近的距離間靜靜注視著她,目光清澈得令人心悸。直覺告訴她不該殺了她。
燈火恍惚了容顏,眼前的男子彷彿化作記憶中那人,如絲淺笑刺得人暈眩。
空曠的寢殿中不見有人回應,唯有潮溼而濃重的雨意悄然瀰漫,斷續間夾雜著冰冷的雨聲,不停的敲打著四周的一切,天地之間,彷如也蒙上了一道悲愴之意。
朱元璋一聲冷笑,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實在是這世上最令我生厭的女人。難怪許多人對你敬而遠之,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你這種女人——就連那些僕人,揹著你也不知說了多少笑話。哦,對了,你不知道吧?”
屋外狂風驟起,傾盆大雨中一道道驚雷滾過琉璃青瓦,震動天地,扯過天際,直擊心頭,徐碧儀啞聲切齒,神情已見痴呆:“你胡說!不可能!流煙妹妹就對我很好!”她的聲音突然間斷在喉中,突然,一隻手痙攣地握在胸前,忽而身子劇顫,喉嚨中一陣奇怪的聲音後,一口鮮血噴落滿襟。
朱元璋面無表情地看她向後倒下,墜落在榻前凌亂絲錦之上,地上幽光,一尺紅羅似血般紅豔刺目。
長長的浮紗帷幔滑落,蓮花燈明滅其間,夜雨席天卷地如幕,一切重新陷入寂靜。朱元璋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房中只聽到自己輕微的腳步聲,從那片陰暗昏瞑的寢宮,逐漸走向外面高闊的殿宇殿臺,莊嚴的府邸。
格子窗外鋪天蓋地的雨絲反射出點點光亮,不時飄落在纖弱的花草之上,冰涼一片。
朱元璋駐足於長廊盡頭,抬頭看向無邊無際的蒼穹,唯見夜深近墨,風雨飄搖,心中不由得有些煩悶。
事情雖然過去幾天了,但是那一股沉寂的味道還有些人在細細的體味。
朱元璋正在府中散步,外頭突然遙遙傳來一聲稟奏,隔著幾重花牆聽不真切,隱約伴有幾不可聞的輕聲低斥聲。
朱元璋閒來無事,在園中走來走去也沒什麼事情可做,於是便微微一動,漫步的朝那吵鬧聲處走去。
“大人……”一名小廝猶豫片刻,躬身行禮,斗膽提了提聲音道:“大人,府門外來了一個算命師,自稱葫蘆半仙,說有要事求見大人!”
“哦!可又說什麼事情嗎?”朱元璋弱弱的問道,很是漫不經心。
“那葫蘆半仙自稱不見大人絕不吐半個字!現在還在門口坐著呢,怎麼轟都不走!”小廝恭敬的道。
朱元璋正愁無事,不由得來的興致,吩咐道:“就帶他到客廳吧!”
小廝點頭,領命去了。
半晌,那葫蘆半仙來了。
“草民拜見大人,大人萬安,洪福齊天,壽與天齊!”來人微微躬身。
朱元璋抬頭看去,這個葫蘆半仙生的面如冠玉,鬢垂長髯,一身道袍隨風舞動,果然是仙風道骨,一副超然之態。
朱元璋面無表情,仰頭將茶水一飲而盡,隨手手將那玉盞放回盤中,淡淡的道:“你要見我,不知所謂何事,現在可以說了嗎?”
“可以!”那葫蘆半仙微微沉吟了一下,接著道:“小人就在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