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那日太子在仁壽宮看見自己同朱佑杬交流,面露煩躁,原來他的皇弟心裡居然想著這茬子。
張沐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只有10歲在花園裡嬉笑恬淡,偶帶些小幽默的小杬子居然有這麼深沉的心思。
等了半晌,張沐也沒能想出答話,朱佑杬卻有些不耐,把玩起手中的佩玉:“君子一諾,駟馬難追。你大可放心,就算皇兄倒了,你還是可以安安穩穩地活著。甚至今後我可以賜你一塊地,讓你家人在那處頤養天年。”
條件很誘人:家人,土地,富貴榮華。要得到這一切也很簡單,只需要一句話,一句在皇帝面前指控太子不守禮節的話。張沐知道在如今皇帝盛怒的情況下,她這句話極有可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她若不說,太子依舊會面臨被廢的可能。
理智告訴她,良禽應擇木而棲。但平日裡的點點滴滴擁上心頭,感性終究壓過了她的理性:“四皇子,這地三鮮著實美味,想來張沐也只配吃這類粗糧。今日,張沐有些不適,還望皇子海涵。”
就算幫不了太子,也絕不能做一塊絆腳石。張沐衝朱佑杬盈盈一福後,離了坐位,轉身回房。
“我本想助你一臂之力,如今看來是多餘了。你既然不懂我的好意,日後吃苦也是你一人之事,莫怪我當日沒幫你一把。”朱佑杬衝著張沐的背影,平和地說。
手上掀簾子的動作頓了一頓,張沐轉過身,衝他笑了笑“我絕不會後悔”,說話後,簾子終究放了下去,顆顆珠粒,徹底隔絕了她與朱佑杬的交流。
她只知花園裡的小杬子,四皇子朱佑杬她根本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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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七日之約不過一個晚上,張沐卻覺得這一晚著實難熬。
夜裡,她如同往常一般在燈下苦苦地冥思。今早朱佑杬的“邀約”狠狠地打擊了她。在這宮裡呆久了她也摸出了門道,本以為孫公公的徒弟應是個不理世俗,擺脫塵擾的人,哪知依舊有著皇家人事事利己的心思。
張沐心裡一澀,太子夾在萬貴妃、四皇子、皇帝的衝擊下,恐怕難逃天底下悲情的苦楚命運。
一瞅沙漏,早已流到二更時分,覺得是時候該睡覺了,吹滅煤燈,撩起窗簾,張沐正打算就寢,門外傳來蔡姑姑的聲音。
“姑娘,快開門”。
不知是何重要的事,難道七日不到太子就出事了?
二更時間,本早已就寢的蔡姑姑,手裡端著一杯茶坐在張沐的旁邊,大口大口地喘氣。
張沐焦慮、忐忑,心裡有諸多疑問卻不敢問出口,深怕得到的是絕望的答案。
良久,蔡姑姑終於舒展開了,盈盈地盪出個笑容:“姑娘,大喜,太子沒事了!”
張沐心裡一蕩,一個踉蹌,生生從椅子上栽了下去。蔡琅伸手來拉:“姑娘,歡喜時要的,但也要當心點。”
“姑姑,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真的確定太子沒事,皇上不會再廢太子了?”
今天早上四皇子不是信誓旦旦地說太子會被趕下臺,讓自己擇良木。即便謝遷他們想到主意,效果也不會這麼快呀。
張沐心中生疑,害怕姑姑給的是假訊息。她從地上站起,不坐,只兩眼直勾勾地望著蔡琅,想從她的眼神中找尋著蛛絲馬跡。
蔡琅有些窘迫,心知張沐不相信自己,索性低眸順目將一切原原本本地道來。
太子被幽禁在太*,他的智囊也不得入內,朝堂上的老臣雖有所抗辯但聲音愈發減弱,畢竟四皇子身份尊貴,立貴一事也不失禮法。太子之位風雨飄搖,甚至有太監秘傳,皇帝今晚召集內閣大臣商議廢太子一事。
就在皇帝剛剛擺下聖旨,命新的司禮太監蓋紅印時。一太監匆忙稟告,說是欽天監奏報“泰山一帶突現地震,死傷無數。”
泰山歷來是皇氣之所在,內閣裡的大臣聽到此訊息立馬不敢吭聲。皇帝看著手中的聖旨,擔心正是廢除太子的命令惹得老天發怒,以地震示警,只得將聖旨毀了,並勒令從此以後不許再提廢太子一事。
蔡姑姑說的口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下了結語:“姑娘,您真是有福之人。”
張沐凝神聽完了一切,深深地吐了口氣,一切石頭終於落在地上。這一鬆懈,突地覺得全身疲倦的很,也困得很。
“多謝姑姑告知,張沐有些累了,姑姑可否”
蔡琅點點頭,道了句“姑娘好生休息”站起身正要走,卻又轉頭補了一句話。“蔡琅本不該多嘴,但姑娘似乎對太子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