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勤華推她一把,笑道:“畢竟是第一個孩子,好奇啊。”說著又嘆嘆氣,“開始還和他們說放手不管呢,可臨了臨了又過不去。哪能真放手不管吶。東躍那麼忙,小蘇又年輕,都是不省心的。”
於醒春說:“我說你啊還真別管太多。我看東躍也沒準備把孩子交給你帶,頂多給你看看過個眼癮。”把這幾次小夫妻倆陪同前來的情景一說,直搖頭,“你是沒看見,東躍那小心的模樣,就怕沒含在嘴裡了。你別說生男生女,東躍自己都說一定是個女兒。我看他那美得,都快找不著北了。”
孟勤華回去就和丈夫說了,抱怨兒子狠心。陸雲德說你之前還說怕小的當甩手掌櫃讓你受累,現在又埋怨兒子不讓你帶孫子。說一套做一套,改來改去的不嫌累啊。你這個女同志是怎麼回事?
陸南嘉在一旁聽了直樂,幫腔說孟勤華同志從來就是這樣表裡不一,口是心非。
孟勤華確實也只是嘴上抱怨抱怨,她生了三個孩子,沒一個是手把手帶大的。陸東躍不到一週歲就送到爺爺奶奶身邊,西瑤出生的時候因為條件的限制,也是讓孃家的姨婆帶到五六歲才送回來,等到小兒子出生時她倒有心要帶,可那時精力已經跟不上了,只能請保姆。
說起來,陸家有許多年沒聽到孩子的哭笑聲了。去年羅家得了孫子,她還和丈夫抱怨說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享兒孫福,丈夫還說她封建思想濃重,兒女的事他們自己會把握,讓她少嘮叨。可等他看到羅家大孫子的時候,也是喜歡得和什麼似地。
終歸是到了年紀,人之常情吶。
這天孟勤華拜訪老友回來,途中經過市區時記起蘇若童的公司就在附近,便順道拐過去。
對於婆婆的突然襲擊蘇若童沒有一點準備。彼時她正提著兩個大袋子準備上電梯,未料到孟勤華居然與她同乘一部。上班期間電梯裡並不擁擠,蘇若童見到婆婆一臉驚異地看著自己,臉上就有些不自在,正要開口叫人時一旁的同事突然大聲抱怨著行政採購得太多,來回搬了幾趟才搬完。
孟勤華的臉色微變,但到底是沉得住氣,一聲不吭。等電梯到了,同事走出去後蘇若童才低低地叫了一聲:“媽媽。”孟勤華看她一眼,輕嘆口氣,“東西給我。”
她怎麼肯,“不重的,我能拎得動。”孟勤華跟著她出去,掃了一眼前臺後面的銘板,微微蹙眉。
蘇若童匆匆出來,略有些侷促不安:“媽媽,您怎麼來了?”孟勤華這時臉上帶了點笑容,說:“正好路過,就順道來看看你,給你送點東西。”拿來的是一小罐醃製的青梅,“我按你於阿姨的方子醃製的,試過了味道還行。你嚐嚐看,要是喜歡家裡還有。”
蘇若童接過罐子,吶吶地道謝。她幼年喪母,父親雖然疼愛她但父愛總不及母愛來得細膩溫柔。對於這個婆婆,她心裡抱著敬之遠之的態度,禮節上做得周全但總是少了幾分真心。
然而青春期時母愛的缺失讓她抱有遺憾,於是在潛意識裡她很容易被一些細節上的關懷所打動。雖然心裡明白孟勤華對她的關愛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陸東躍和孩子的關係,但她仍心存感激。
孟勤華一到家就給陸東躍電話,直接發作:“你怎麼回事?在家裡把媳婦看得和眼珠子似地,放出去就不管了?”陸東躍那邊正忙,回答便有些敷衍。孟勤華這時正惱火,提高了嗓音:“天天給人搬東西上上下下的,你也不怕出事。”陸東躍這時才分神過來,回應道:“她做的文職,又不是搬運工。”那頭的人更是惱火,“我問過了,她現在在後勤。每天上上下下要跑幾趟。你忍心,我還看不下去。”陸東躍嘴巴還挺硬的:“一天也就那麼兩三趟,有電梯又不用走路。媽,你別神神叨叨,若童她能應付得來。您要實在不放心,再過個把月我就讓她休產假回來,天天在家裡你就放心了吧。”
陸南嘉在邊上看著母親的臉色越來越差,最後摔了電話。他湊過去,說:“媽,這多大的事啊,您和我哥生這麼大的氣。”他摟著母親的肩膀說:“回頭我找人打個招呼,把嫂子調回原職就好了。”見母親仍是面色不豫,又說道:“我哥這是想使力呢,但現在他這身份出面不方便,他心裡也急啊。”孟勤華仍是餘怒未消,“他那樣子也叫急?他還嫌我多管閒事呢。你別管,省得他到時候知道了也閒你多事。”
陸南嘉嘻皮笑臉地說:“哪能啊。這事就交給我,您甭操心了。”
蘇若童知道婆婆本來就對自己工作有意見,今天看到她那樣肯定心裡不痛快。她覺得有必要和丈夫談一談,沒想到陸東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