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它扼殺在指尖。秘巫突然停下來,用那逐漸流失生命的手托起一片葉子露出底下纖細的藤蔓,說:“我覺得藤蔓是很可愛的東西,它為我遮陽擋雨,為我點綴庭院,但有人會用它破壞土地和房屋,你可以說藤蔓是對或錯嗎?”老人側臉看了荷倫安一眼,直起身繼續向前走。荷倫安站在那裡一會兒,才急忙跟上。
回到房子正面,荷倫安沒被允許進去,米提萊特被趕了出來,少年獵人告知他們可以離開這裡了,這個地方將不會再歡迎他們的到來。陸續有少年少女從叢林中鑽出來,攔在房子前方,瞎子都能感覺到趕客的意思。最初帶領他們過來的少年負責把他們帶出去,沿途又升起了濃重的白霧。維特顯得十分暴躁,因為霧水讓他細碎的捲髮打結,他不耐煩地一邊拉扯一邊罵罵咧咧。
走出濃霧他們回到了六腳獸車旁邊,在少年的目送下離開了這個地方,輪子滾動得很快,沒多久就再也見不到少年的身影了。車廂裡還飄散著草藥的香味,是從米提萊特和荷倫安的衣物上散發出來的,理查從行李裡掏出了一塊半個巴掌大的香皂,它包在一層黃褐色的紙裡,看不到顏色只能聞到香味。
理查問:“下一個鎮很快就會到了,你們覺得需要偽裝嗎?”
荷倫安已經知道了皂香街的芙蘭小姐並非一個單純的商人了,甚至她一身脂肪也未必是真的,她提供給理查的香皂都是能讓人變形改貌的東西。這個世界,統稱各種能使用魔法術法的人為法師,芙蘭應該就屬於擅長融合魔法調配藥劑的法師。
米提萊特皺了眉頭,比起草藥的味道,他更厭惡理查手上那玩意兒,精靈的靈敏嗅覺有時候真的不是什麼好事。他撩起車廂的布簾掃了一眼,回應理查的建議:“不需要。”
說實話,荷倫安也不想再碰這些氣味濃得嗆人的香皂,更別提吃下去;追捕他們的人也沒追上來,這一路偶爾有來往的馬車獸車甚至路人,都沒對他們產生什麼懷疑,從相反方向過來的人也沒有聽說過大門村的疫病,看來是安全的。“我覺得不需要。”
理查聳聳肩膀,把香皂放進了衣兜。
秘巫走出房間,他知道那些旅人已經離開很遠了,他把少年少女們召喚到自己跟前。這些孩子都是他從各地收養的孤兒流浪兒,他不捨得但不得不放他們離開,“你們走吧,離開這個小山谷,到更廣闊的地方去。”
二十多個人突然炸開了鍋,他們不懂,紛紛發問,人多聲音大,一時間誰都聽不到誰的話。秘巫拄著柺杖,用手壓下騷動。他重申了一次,或者說是下了死命令,命令這些孩子離開。
孩子們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聽話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走出了森林。秘巫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他們早已經把這個小山谷小房子當成了家,只是長大的人總是需要離家的。這些孩子只以為是成長的時機到了,秘巫要他們接受磨練,但他們錯了,在他們離開的十刻鐘後,靜謐的小山谷裡響起了不同尋常的動靜。那是骨頭摩擦的聲音,秘巫仍舊站在門前,他仰望天空聆聽風的訊息,他嘆息道:“我恐怕是逃不過這一次了。”
綠油油的藤蔓被灰白的骷髏手撕裂,高矮不同的骷髏從四面八方湧了出來,潮水一般淹沒了面色沉靜的老人和脆弱的房子……
☆、分道揚鑣
荷倫安把老人給他的東西都塞進了包裹裡,一路上再也不開口說話。夜晚月牙升起的時候他們終於抵達了柯來申,這個鎮非常簡陋,城牆破舊不堪,除了劃分領域恐怕沒有任何防禦的能力,城門只是一個缺口,在兩邊的石縫中各插了旗子提示這裡是入口,連發光晶石都沒有。
六腳獸夜晚的視力也很好,所以能把他們安全地帶進鎮裡。路坑坑窪窪,坐在車廂裡簡直就是遭罪,“停一下,我要下去。”荷倫安在搖晃中勒緊了頭巾,抱起包裹跳下了車。除了維特,米提萊特和理查也跟著跳了下來。大街的景象在眼前展開,只需要走前幾百百米,荷倫安就能掉入人和人組成的河流中了,每個人都摩肩擦踵,不時聽到人群裡傳出咒罵的話句,喧鬧得仿若白晝。每個人的臉都被房子牆壁上的發光晶石照得清晰可見,熱氣悶得他們臉頰泛紅,汗水順著臉的弧度滑進衣領裡。荷倫安從來沒見過這個世界有這麼明亮而熱鬧的夜晚,路邊的房子一間擠著一間,擁擠得連條巷子都不留下,有三層高的旅店也有一層的商鋪,發光晶石不要錢似的鑲嵌在每一堵牆壁外面,顏色各異也沒人想要去撬走。
理查把六腳獸車帶到最外沿的驛站,回來的時候手裡拿了幾塊寶石,“獸車用不上了,還不如換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