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入荒野。一路之上,極目四顧,無數土穴,密若蜂房。三緘曰:”是地何無棟樑,僅以土穴為居?“叟曰:”是地非中國比也。中國峻宇雕牆,尚嫌不美。斯地風俗鄙陋,惟居土穴。若以金銀而論,盡出於此,即修棟宇,又有何難?豈知天生夷蠻,天不以豪華使彼享之,故與中國有別。“三緘曰:”是地若斯之陋,仙子烏肯臨此以闡道耶?“叟曰:”昔孔聖欲居九夷,或以陋告之,孔聖曰:‘君子所居,陋於何有?’聖人如是,仙子亦然。“言談之間,已不知途去幾許。
正值狄王此日閒遊山外,見諸道士皆中國人物,心甚喜之。
忙命小狄數人上前致詢曰:“爾系中國人乎?”叟曰:“然。”小狄曰:“吾家狄王有請。如爾等不嫌土穴湫隘,可隨吾來。”叟曰:“如是,爾前導路,吾輩後隨。”三緘是時不知小狄所說何事,惟隨老叟,一步一趨。
剛至土穴門前,狄王恭迎穴外。老叟曰:“三緘師弟亦入。”賓主禮畢,席地而坐。坐未一刻,小狄捧一木器,其大如桶,內所盛者,皆豬、羊等肉。老叟告曰:“吾輩習道,久不茹葷。”狄王愀然,向小狄呶呶數語。小狄於是撤去木器,捧出蕎餅,以敬客焉。三緘師徒各食一餅,已果腹矣。食訖,狄王耳語老叟,老叟首肯。狄王若有喜氣,即向內穴呼之。呼聲剛停,內出一女一男,約有十餘齡,雙雙跪於三緘之前,拜舞不止。三緘不解何故,呆視老叟。老叟曰:“狄王時向吾言,彼有一子一女,子名哈噠,女名英訣,身居土穴,常常負疾。前得道士指點,須習大道,乃可長生。今日見爾來茲,意欲將彼女男,拜爾門下而師事之也。”三緘暗計:“化外人尚有求道之心,亦大奇事。”慨然應諾。哈噠、英訣喜出望外,從新拜舞,叟曰:“既拜門牆,當予道號。”三緘曰:“這是自然。”遂取哈噠為“豁達道人”,取英訣為“善訣道姑。”狄王聞取道號,覆命子女拜老叟及諸子焉。是夜,止宿穴內。
次日早起,狄王親送下山。老叟仍導師徒歸於旅舍。三緘方欲究問傳道之事,不意老叟俄焉化鶴,沖霄而去。三緘驚訝良久,且喜收了哈噠、英訣。又率弟子等,欲由北狄退歸桑梓,再省廬墓。
一日,行至摩砑山畔,尋一古亭居之。村人告曰:“是亭不可居也。”三緘曰:“如何?”村人曰:“摩砑山上妖魔極多,每夜此亭燈火如星,疑是群妖在茲宴飲。吾鄉人等,皆於夕陽西墜,即不往來亭下。道長居此,恐不利於乃躬。”三緘曰:“多承村翁指示,吾輩不畏山妖之流。”村人曰:“聆道長言,諒有絕**術者,吾不為爾憂也。”言罷竟去。
三緘師弟居是亭內,正逢望六,皓月當頭,四面亭窗,蟾光射入。約二更許,忽見山崗之上有燈光數點,或明或暗,冉冉而來。三緘潛從窗隙窺之,乃一二及笄女娘,身服縫衣,後隨十數女婢,立於亭外。久之,女婢叩戶,大聲詢曰:“何方妖屬,敢霸此亭?”三緘曰:“吾非妖,雲遊道士也。”女婢又曰:“雲遊道士中有三緘其人否?”三緘曰:“有之。”女婢曰:“既有三緘,居之無妨。”言已,持燈直向山崗而去。
三緘見燈光去遠,暗思:“此妖能通人情,與他妖大異。”不知此妖有四,同居一洞:一名豔冶,一名豔目,一名豔情,一名豔心,結為姊妹交。此時率婢來亭者,豔情與豔心也。
二妖回洞,豔冶問曰:“情、心二妹遊亭樂乎?”二妖曰:“吾約姊姊為遊亭之樂,幸而姊姊慵於步履。吾等剛至亭外,見一縷清氣盤結半空,女婢叩門詢之,乃三緘雲遊是地,借是亭而居之者。”豔冶曰:“三緘何人?其名若常記誦。”豔情曰:“姊妹曾不記虛無子游神四境,吾等與之鬥乎?茲之三緘,即彼所化也。”豔冶曰:“如此,前仇在抱,豈容逃吾姊妹手耶?”豔情曰:“今夜已容彼矣,且於明日往柳眉山下,設四陣門號為四豔以候之。”豔冶曰:“陳名四豔,若何設法?”豔情曰:“即以吾等芳名為陣門雅號:東門為豔冶,南門為豔目,西門為豔情門,北門為豔心門。每門要美女百人,惜乎女婢甚少耳。”豔目曰:“山野墓內,女鬼頗多,不如呼之使來,以聽呼叫。吾姊妹為陣主,女婢為查營使者焉。”豔冶諾,遂命婢女,將各處墓內野鬼一一呼齊。天發曉時,竟投柳眉山,排成陣勢。
豔冶在陣,疾聲呼曰:“豔冶門一百女鬼,裝束務要華麗;豔目門女鬼,總以眉目送情;至豔情、豔心二門女鬼,各執柔腸一副,引得男子入此門後,群以柔腸拴之。”眾鬼應聲如響,頃將陣勢排就。四豔騰空一視,見得陣內飛花綴柳,好不風流。
不時脂粉生香,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