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蛟走了,說的話意味深長。
卓天威淡淡一笑,臉上神情如謎。
他有他的打算,吳中一龍目前是唯一站在他這一邊的人。
不管怎樣,至少,目下吳中一龍不會對他構成威脅,雙方都有相互利用的價值,他必須信任某一些人,一些可以幫助他的人,因為他最感困難的就是缺乏可用的人手,所以必須暫時信任他。
當然,他不會忽視太湖蛟話中的含意。
太湖蛟離開食廳,沿長廊走向前面的店堂,剛繞過一座屏門,渾身猛然一震。
“閣下,用不著費事找我太湖蛟。”太湖蛟的聲調變得虛弱僵硬:“敞店不過問任何一方面的事,閣下難道還不滿意嗎?”
身後有一個人,一個陌生人,左手五指如鉤,扣死了他的右肩頸要害,只消再加半分勁,就可以拍斷頸窩內的筋肉和經脈。右手,一把鋒利的小刀抵在他的右後肋上,刺穿衣衫,鋒尖的寒氣直透內腑。
“我知道你並不是什麼安份的人物。”身後的人用沙啞低沉的噪音說話:“口頭上,你承認惹不起咱們的人,稱聲守中立,不過問任何一方面的事,但暗中卻不甘心,作了暗中防險的安排。”
“閣下……”
“閉上你的嘴,聽清楚在下時話。”身後的人兇狠地提出警告:“你最好死心,老老實實脫身事外,馬上給我撤走所有的暗樁,撤走派在卓小輩左右鄰舍的三個暗器名家,這才能明白地表示出你嚴守中立的誠意。”
“這……”
“在下不說第二遍,你應該聽明白了。不然的話,後果你自己去想好了。現在,你向前走,不要回頭。”
刀離體,手也離開了肩頭。
他心中雪亮,對方如果存心置他於死地,將不費吹灰之力,扣住肩頸要害的那隻手,勁道可怕極了,憑他的功力,是無法抵抗的。
他向前走,一直到達店堂,還不敢回頭察看,竟然不敢察看制他的人是誰。
“咱們的夥計,如無必要,禁止接近姓卓的居住院子。”他向櫃內的店夥吩付:“左右兩房的旅客即將離店,流水簿上,可將他們的姓名取消了!”
從此,店夥們如果沒聽到招呼,便不到東院一帶客房張羅,來住店的客人,皆被安頓在東院以外的各處客房。
東院事實上已被孤立了。
天一黑,東院一片黑暗,店夥連走道的燈籠也懶得點起,因為東院的住客太少,點燈籠未免太浪費。
卓天威的房中,卻有燈光外洩。
三更大,他仍未熄燈?
左右鄰房原住的三位旅客已經結帳離店,新來的四位旅客是兩對夫婦,是入黑之前才落店的。
左右鄰房的房門悄然而開。
接著,院子裡出現了五個高矮不等的黑影,他們出現得十分突然,無聲無息地突然現身,像是平空幻化出來的鬼魅。
左右鄰房悄然而啟的房門不再移動,房中漆黑,不見有人影移動,原來是被五個突然出現的黑影所驚擾,暫時潛伏在內。
卓天威的房中共點了兩盞燈,一盞是桌上的燈盞,一盞是在壁間的燈籠。前者是供旅客夜間在房中使用的,後者供旅客外出時使用的。
蚊帳是放下的,因此看不到床內是否有人睡覺,必須掀起蚊帳才知是否有人。
房門沒上鎖,極為反常。
住店的旅客很少有不鎖緊房門睡覺的。
房門被人輕輕地推開,沒發出任何聲息。
房中燈火搖搖,微風從房門外吹入。
一個蒙面人當門而立,一雙陰森森反映出奇光的怪眼,冷靜地掃視房中的一切,目光最後落在床帳上。
“在下知道尊駕不曾睡著。”蒙面人用陰冷的聲音說:“以尊駕的超人身手來說,警覺心比任何人都高,必定嚴陣以待了,何不現身談談。”
蚊帳深垂的大床毫無動靜,聲息全無。
“卓兄,談談對尊駕有利的。”蒙面人似乎等得不耐煩:“請勿拒人於千里之外,在下此來是誠意的。”
床中仍無動靜,不像有人。
久久,蒙面人猶豫不決,幾次想舉步入房,即又遲疑難決。
“人好像不在。”蒙面人最後扭頭向外面的同伴招呼:“很可能故佈疑陣溜出去辦事情了!”
說完,轉首向房內,猛然一震,眼中有驚容。
卓天威衣履齊全,端端正正坐在桌旁的條凳上,桌上擱著那把沒有鞘末開鋒的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