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夜來了，大太太把李青雲叫到自己的睡房裡，並在李青雲的面前一件一件地脫去了豔麗的香雲紗綢做成的衣裙，然後把那皺巴巴的，粗皮糙肉的肩露出來，還衝李青雲嬌媚地笑著。她那不適年齡的嬌媚讓人看上去既想哭又想笑，還有點讓人不自在，李青雲覺著還有點噁心。說實在話，大太太本不該這麼老相，她才只有三十八歲呵！可她抽大煙，喝酒，整日裡憂愁，這一切使她早已沒有了女人的光豔。可三十六歲的李青雲正是一條光豔豔齒白唇紅的壯年男子。此時，李青雲看大太太那扭暱的神態，一股厭煩使他衝口說道：“你先睡吧！我再去看會書。”

大太太聽了惱怒地大叫一聲：“你給我回來。別說那糊弄人的話了，把老孃當猴耍是不是，老孃不是傻子。——你還想著那個小婊子是不是？你當我看不出來。”

大太太開始一件一件地穿衣服。見李青雲不理睬她抬腳要往外走，又用哀傷的幾乎是絕望的口氣說：“福他爹，我求你了，你就留在我屋裡吧！我當牛當馬都願意侍候你。”

但李青雲還是抬腳走了。大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來。聞聲趕來的粉蓮跑過來扶起她，她回頭一看是粉蓮就一把推開粉蓮罵道：“滾，不要臉的東西。”

粉蓮含著委屈走開了。

李青雲來到後院並沒有馬上推開杏紅住的屋門，他站在槐樹下看見地上鋪著一張葦蓆。葦蓆上放著一架紡棉花的紡車。過了一會，他看見粉蓮從外面走進來，不時用手擦著眼睛，然後慢慢坐下去開始紡棉花。紡車在嗡嗡轉，粉蓮那甩動的雙手和扭動的腰肢誘惑得李青雲真想撲上去，他剋制著自己的慾望，輕輕咳嗽了一聲慢慢走近粉蓮叫了她一句。粉蓮的身子一抖聲音不安地說：“誰呀！啊！是老爺呀！可把俺嚇死了。你怎麼在這裡？”

李青雲蹲下身子說：“粉蓮，你去給我倒杯茶來！”

粉蓮隨手給李青雲遞過一個小兀子去端茶。李青雲坐在小兀子上看著粉蓮輕盈地走過來，這粉蓮真是老天爺送的呵！看著杏紅走了，又給我送來個粉蓮。粉蓮卻並不知李青雲心中打得什麼主意，端過了茶又去紡線，李青雲卻喊住她說：“粉蓮，你過來，我有話想和你商量。”

粉蓮想起李福的話，不覺臉熱心跳。不過她想了好幾天，福少爺也挺好，能嫁給他也不算差。自己家裡這樣，還能嫁個什麼樣的人呢？嫁給李福還能養活娘。想到這裡，她也就不害怕了，聽李青雲有話說，她便靜靜地，心中還懷著幾分感激地聽著。人家這麼有錢還不嫌棄自己。

李青雲說：“粉蓮，我想收你做三房夫人，你看怎麼樣？”

粉蓮的頭嗡地響了一下，隨即跪在地上連連叩著頭說：“不不，老爺，不行。”

李青雲不解地問：“有什麼不行的。是嫌我老了還是嫌我已娶過兩房夫人？”

粉蓮什麼都說不出來，因為她什麼都不能說。她的心迷亂了，她真不知天怎麼了，地怎麼了，一切的一切都似在雲裡霧裡，她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雨打梨花一般地搖著頭說：“不行，老爺，真的不行。”

李青雲的臉冷下來說：“粉蓮，你知道我這個人的脾氣，我想要一樣東西，怎麼我都要拿到手。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明天你回家和你娘商議，後天，我下聘用轎子去接。”。　最好的txt下載網

第一章 霸愛（14）

他就直朝杏紅的屋裡走去，並不理會粉蓮的淚水。粉蓮呆呆地看著他走去，巨大的委屈湧上心來，使她的淚滾滾而下。她真想大聲地告訴老爺：“讓我嫁給李福吧！”可此時，她什麼都說不出來，她收起紡車垂著淚回到自己睡得下房。

她躺在了大土炕上，細細的低泣驚醒了已睡著的劉嫂。劉嫂翻身起來問：“蓮哪，你怎麼啦？這深更半夜的，你哭什麼，有什麼等天亮再說。你可別招鬼來。想你娘了吧。別想了。”

粉蓮不敢出聲了，只是那清清的淚悄無聲息地流到枕上。她的眼睛圓圓地睜著，看著紙糊的花格窗外淡淡的模糊的月光，大槐樹的枝葉打在窗紙上，嘩啦啦地響著，那樹影兒一晃一晃的，呵，真的像是影。粉蓮想對劉嫂說說，可劉嫂忙了一天，現在睡得正甜呢？粉蓮想：我明天回家就不回來了。我再去找一家幫工，躲開這是非之地。這樣定了，她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粉蓮就打點好自己的包，劉嫂看見驚異地問：“蓮哪，你幹得好好的，怎麼要走呵？” 粉蓮低著頭拎著包走到大門坎上才小聲說：“三姨，老爺說要娶我做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