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他每天都去食堂給她買飯端回宿舍,看著她吃完。他也不練琴了,所有的時間都在宿舍陪她。她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抱怨他的話,他更加的不安。他舉起她的手使勁地往自己臉上打。她哭著掙脫開他的手。她說,我們都沒有錯。
有一天他躺在她身邊午休。有人敲門,他跳下床去開門。門外站著自己的導師。
導師進來先問了問她的身體狀況,然後把窗戶推開,說要保持空氣的流通。子敬,雖然學校白天宿舍是不管的,但你時時刻刻在女生宿舍還是會給其他女同學帶來不方便。他跟導師說,老師我們出去談吧。導師說,我是來和你們兩個人談的。
他給導師找來一把椅子讓導師坐下。導師問她,你也叫子敬。她告訴導師她和他名字一樣,但她姓馮。導師笑了笑說這是緣分。導師語重心長的說,大學生談戀愛是正常的,但是不能鬧出事兒來。你們這樣鬧下去遲早會被學校開除的。
他本來想掩飾,但他知道導師一向不說沒有根據的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今天來不是來責怪你們的。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的情況,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我很樂意。她聽罷慌忙搖頭。下個禮拜學校的彙報演出很重要,是文化部的領導來檢查我們學校的教學水平。子敬代表了我們學科,若是這樣荒廢下去不練琴,恐怕學校會找我們學科麻煩。子敬,人可以自私,可以對不起自己,但是要對得起所有幫助你,真心希望你好的人。
他覺得這句話很耳熟,大概父親也這樣教育過他。他每次聽到這種話都有一種逆反心理。他總想問說這句話的人,我自己為什麼要對別人負責。我為什麼就不能對自己不負責。我的自由在哪兒。但他每次都沒有說出來,因為他不想讓這些人失望或者生氣。
門(3)
導師語氣始終保持著一種狀態,就像不會進行調性變化的音樂小品,對聽覺的刺激很小。令人易於接受。你們戀愛一開始就鬧的沸沸揚揚,我畢竟是這個學校的老師,有什麼風吹草動還是知道的。你們這次的事動靜也不小,以後要多注意。畢竟你們現在的任務是學習。導師頓了頓,對她說,我今天來看看你,覺得氣色還不錯,那我就把豐子敬帶走了。他需要練琴。
他賭氣似的跟著導師去了琴房樓。導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不上去了,你也不小了,不需要我監督。我把你從荒唐中領出來,切莫荒廢自己身上的才華。你自己上去練吧。
老師,請你不要告訴她的主科老師。
子敬,這個學校有多大?走在前門就能看見後門。有什麼事能瞞的住?你們的事是她的主科老師打電話告訴我的。你知道人家怎麼跟我說的嗎?人家告訴我,希望我管好自己的學生。這通電話你知道我掛完之後反省了多久嗎?你是第一個讓我吃到黃牌的學生。我也不想去責罵你,我把你領回來,你自己一定要反省。戀愛可以繼續,但不要耽擱你的專業。這個學校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專業好就一切都好。所以你自己不能荒廢了自己。
導師離開以後他站在琴房樓下站了很久。最後他去了琴房。這一次他沒有坐電梯。一級一級的階梯爬上去。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他不知道作為一個男人在這個時候選擇事業更重要,還是選擇感情更勇敢。爬到11樓的時候已是滿頭大汗。
他開啟琴房門,從紫色的琴盒裡取出大提琴,坐在椅子上,擰了擰弓子,一個音都拉不出來。他的腦子裡有兩條軌道一直在並排飛速前行。一條是導師語重心長的話語,一條是她躺在床上虛弱無力的面容。
那個場景像極了現在獨自坐在黑色高樓裡的自己。整棟樓那麼安靜,他的思緒卻不能隨之而平靜下來。抽菸,閉目。思維像一株破土而出的植物在腦子裡不斷滋長,開出怪異的葉片,流出詭異的液汁。他強行折斷了枝幹。滿眼黑暗的花瓣在大學三年的瑣碎生活畫面中隕落。可能真的該和她說分手了。
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處分(1)
大一期末考試前,文化部來學校檢查教學水平的演出臨時取消了。她也基本康復,在宿舍同學的幫助下,臉色紅潤的畫著缺課的重點筆記。為了不影響她和同寢同學的考試複習,他決定暫時不住女生宿舍。
考試的前一天,他在宿舍幫丘思齊複習。突然門被踹開了。傳聞中她的高年級男友喝的酩酊大醉。門上的鎖被他一腳踹飛,落在大史的床角下。他走進來指著他們問,豐子敬那個###在哪兒?
子敬站了起來。宿舍六個人都站了起來。他說,我就是豐子敬,學長找我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