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五一個人四匹馬出現在這裡,頭裹著紗巾,身材纖細矮小,腰後卻橫著一柄刀。一到來便引得眾人注目,格外的扎眼。
他們看到她,都面露詫異。看到她身後的刀,目錄警戒之意。
但楊五並未進入他們的圈子。她在離這大隊的人不遠的地方,尋個乾燥平坦之處,栓了馬,在一塊平坦微斜的大石上鋪了氈子。
她在氈子上坐下,便解了頭上紗巾。
眾人原本是偶爾投來目光,或看刀,或看馬,悄悄議論。待她解開紗巾露出臉,忽地就是一靜。許多道目光便齊齊的投了過來。
楊五沒有在意那些目光。她長成這樣,除非打算天天蒙著臉,否則總要去面對眾人的目光。
她自腰間摘下葫蘆,灌下一口瓊果汁。抬眼,向眾人掃去。那些投向她的目光,在她的回視之下,便一個個都轉了方向。
楊五收起葫蘆,摘下了後腰懸著的刀,倉啷一聲拔了出來。這一聲,又引得不少人看過來,竊竊私語。楊五沒理會他們,細細的看了看這刀。
很普通的刀,做工似乎還不及她丟落的那些兵刃。她起身尋了塊圓石,又坐回去,細細磨起刀來。
一把刀,終究是震懾力不夠。
孤身的美貌少女,數匹健馬,打動人心。便有幾個看著便面相輕浮的男子,溜達著兜圈子,漸漸湊了過來。
“小娘子,怎麼孤身一人?可是與家人走散了嗎?”他們笑嘻嘻的問。
這幾人原就是遊手好閒之徒,原也不一定相識,一路行來,臭味相投,自然而然就聚在一塊了。平日裡在隊伍裡小偷小摸,甚是招人討厭。只他們也怕犯了眾怒,被驅離隊伍。這年頭,孤身上路,著實不安全。才一直忍耐著,不敢太過。
這突然出現的孤身美貌少女,與隊伍中人無親無故,豈不是天賜一注橫財。
“這刀不錯啊,小娘子哪裡撿到的?”有個人膽子大,嬉皮笑臉的衝那柄刀伸出手去,“來,給哥哥看看。”
眼前白光一閃,頭頂便忽然輕了。緊跟著便是斷髮滑落,頭頂髮髻,已經被擦著頭皮齊齊的削掉。那無賴子猝不及防,嚇得跌坐在地。
“滾。”楊五道。
幾人才明白,這美貌小娘子拿著刀,並非裝相嚇唬人,乃是有真功夫的。忙扶起跌倒那人,慌張退回到人群中去了。
那些觀望之人,也很是鬆了一口氣。
不願惹事上身,可也不忍看這樣一個漂亮少女遭遇不測,幫還是不幫?著實叫人為難。幸好,她有自保的本領。
楊五磨好了刀,收入鞘中。伸手入懷,“掏”出了那本《說文解字》,就著附近的火光翻看。
待得時間晚了,人們紛紛躺下歇息,她收了書,也在大石上躺下。她露了一手,震懾了宵小,這一夜倒也平安無事。
翌日清晨醒來,人聲嘈雜。洗漱的,翻撿行李的,孩子哭鬧的,直如身在鬧市。
男人女人,分去兩邊不同的地方解手。楊五先去水源處取了水洗漱,而後去了女人們去的地方也解了個手。待回來,便看到一個身著粗布短褐的中年男人圍著她那幾匹馬在轉,神色驚疑不定。
楊五腳步頓了頓,走過去,道:“這位……有事?”
男子見她回來,猶疑了一下,道:“這位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這會兒子身邊人來人往,兩人便移步到二十步開外的樹下。那中年人抱拳,道:“敢問姑娘,這幾匹馬,從何而來?”
他穿著粗陋,說話卻文雅,氣度也好。若換件長衫,便是個儒雅的文士
楊五便道:“有什麼問題嗎?”
那男子皺眉道:“那是軍馬。”
楊五愕然。她的確看到馬屁股上有烙印,卻不知其意。這麼說那幾個惡徒,難道竟是官兵?
男子見她果然不知,忙告訴她道:“這是天佑大將軍麾下的軍馬。我不知道姑娘是從何處得來,但勸姑娘,這是招災之物,不如路上丟棄吧。”
他道:“這裡離烏陵王的地盤至少還有十幾日的路程。要是被天佑大將軍的人追上來看到,必要招災的。姑娘,萬望聽我一言……”
楊五道:“實不相瞞。這馬,是我在來時,路遇強人,從強人手中奪得的。”
那男子原就緊張,聞言,額頭生汗。
天佑大將軍向來縱容手下兵士燒殺劫掠,他的兵與匪無異。時人常以“兵匪”稱之。他的兵,如何會甘任人奪取軍馬,那必然是……他看了眼楊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