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死的。”
“嚇死的?”王延思頓時變色。
“王頭兒,難道是……”一個捕快忍不住低聲道。
王延思手一抬,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王捕頭你看,死者顯然是夜間行經此地……”雲寄桑指著不遠處雪地上的燈籠道,“死者的燈籠落在數百丈之外,而足跡在這數百丈之內明顯偏大,顯然是在進行急速奔跑。其間足跡幾次混亂不堪,雪地狼藉,這分明是他在心慌意亂之下,跌倒所致。試問一個人好好地走著,無緣無故地,怎地便突然急奔起來,而且心神不寧到幾次跌倒?”
“莫非是他見到了什麼……”王延思雙目中精光一閃。
“不錯,那定是有什麼東西令他驚恐之極,乃至突然間便扔下燈籠,拼命奔跑之故。”雲寄桑斷然道。
“可是,究竟是何物能令死者如此驚駭萬分,雪夜急奔,幾度摔倒,甚至被活生生地嚇死呢?”
“是啊,究竟是何物呢?”雲寄桑輕嘆道,抬頭向遠處望去。
皚皚白雪瀰漫天際,大地空曠如夢,只留下了寥寥幾趟紛亂蜿蜒的行人足跡。幾十丈外,便是一片疏林,上面似乎結了累累的冬實。
雲寄桑向那疏林方向緩步行去,腳步踩在近膝深的雪中,頗為吃力。突然,他的身形一頓,僵立在那裡。那樹上結的哪裡是什麼冬實,分明是無數個銅鈴密密麻麻地用紅線掛在枝丫間。
“這是……”雲寄桑深吸了一口氣,凜冽的空氣直入胸腔,刺激得他那本已受傷的經脈,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
王延思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兩邊,壓低了聲音道:“雲少俠,你可聽過鬼纏鈴這三個字麼?”“鬼纏鈴?”雲寄桑勉強抑住了咳嗽的衝動,搖了搖頭,卻仍舊望著那片疏林一動不動。
腦海中,剛剛的那個小鈴鐺在北風中孤單地搖著。
王延思欲言又止,沉默了一陣,終於嘆道:“非是王某難以啟齒,而是此事太過詭異,怕是雲少俠也難以索解。這天寒地凍的,別耽誤了你的行程,雲少俠還是快些上路吧。”
若是四年前的雲寄桑,必定會好奇心大作,非要尋根問底弄個明白不可。可此時他歷經大變,早已心灰意冷,只是點了點頭,又收回目光,望了那具屍體一眼,便抱起明歡,催馬去了。
一個衙役臉色突然一變,向王延思道:“王頭兒,在平安鎮三天後過六十大壽的,那不就是……”
王延思一抬手,沒讓他繼續說下去,望著雲寄桑遠去的背影,這位捕頭若有所思,神色變幻不定。
雲寄桑默默地望著眼前空濛的天空,腦海中不斷盤旋著那個小小的鈴鐺和那具可怕的屍體。突然又啞然失笑,想到:我還想它們作甚?如今我已是廢人一個,功力喪失大半,連自己也照顧不好,又哪有餘力管這些閒?又看看自己懷裡受了驚的明歡,心中一陣愛憐,忖道:“我也不求什麼了,若能將明歡撫養成人,雲寄桑此生便足矣。”
此刻,胯下的馬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輕快地踏著雪花奔上了一個小小的高坡。雲寄桑只覺眼前豁然開朗。一片遼闊的平原上,幾縷淡淡的炊煙點綴下,一個古老的小鎮臥佛般靜靜地在他的面前沉睡著。
“平安鎮……”雲寄桑輕輕地道。
“喜福,這叫系平安鎮未?”明歡聽了他的話,精神頓時一振,“鎮上可有果果無?”
雲寄桑知道她口中的‘果果’指的是所有她崔大小姐可以下肚的零食,便微笑著點了點頭:“有啊,老師家的炒松子可是香極了,我小的時候,常常瞞著師母偷吃呢。”
“原來喜福和明歡系一樣的未!”明歡聞言頓時高興起來。
“一別十餘年,不知老師他老人家可還安好……”雲寄桑嘆道,催馬向著此行的目的地奔去。
寂寥的天空下,平安鎮正靜靜地等待著他。
第二章 重逢
離鎮還很遠,隱約間雲寄桑便聽到了幾聲鈴音,若有若無的,夾雜在風中,有種淡淡的淒涼感覺。
明歡耳尖,聽得清楚,便拍手道:“喜福未,有鈴鐺響叻。”
雲寄桑面色沉重,策馬緩緩而行。離小鎮入口近了,只見一座高高的牌坊立在那裡,“平安鎮”三個金字早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
雲寄桑猛然勒住韁繩,定定地抬頭望著。
他懷裡的明歡也隨著他的目光,驚詫地望著那座牌坊。
高高的牌坊上,赫然掛著一個個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銅鈴。
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