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咬牙,寒山重一轉斧柄,“呱”的一聲倒貼著背脊擦了上去,血光進現裡,大片皮肉連著碎衣被他削落地下,那七八團紅毒毒碧瑩瑩的火芒,猶自在那片被削落的模糊的血肉裡燃個不停!
刺骨椎心的痛苦毫未使寒山重心智迷亂,他雙目急速尋找著拋丟這火藥暗器的人,口裡卻大叫道:
“長雄,長雄,你無恙否?”
司馬長雄的語聲帶著喘顫遙遙傳來:
“還好,只是手臂上沾了一點,這片火卻埋葬了我的對手們,現下只剩下一個還在做困獸之鬥……”
寒山重只看見街上站得遠遠的人群,那些簇擁的人群像是被勾去了魂似的個個都呆在那裡,沒有驚呼,沒有喊叫,每一張不同的面孔上卻有著相同的神色——過度的震駭與痴迷!
店鋪裡、竹棚邊、地攤上,羊皮包外,閃縮著一些驚慌的人臉,但是,沒有一個像是可疑的人。
他舔舔嘴唇,側過頭來,柴基的屍體正在火焰裡,抱著肚腹,瞪著眼,舌頭伸在唇外,青紅的火光在他全身跳躍,像是一個在透明的琉璃罩裡以火自焚的老僧,那張扭曲得失去原形的面孔寫滿了無告,寫滿了無比的痛楚與怨毒。
另有幾條軀體也或躺或俯的浴在熊熊的毒火裡,那幾個軀體有的蜷曲著,有的伸展四肢,有的還在做爬行狀,火舌舔吻著他們的毛髮肌肉,嗤嗤的散發出一陣中人慾嘔的氣息。好狠,這片火!
寒山重用力磨擦去了皮盾的點點火焰,目光冷冷注視著柴基在火裡的屍體,他肚腹間流出的腸臟被火燒炙得如——些盤結糾纏的蛇一樣在翻卷抽顫;方才,他捱了寒山重致命一斧之後,還沒有來得及感到疼痛,這一片火光己撲上了他的身,當他感覺痛苦,而這痛苦已經不是他的生命所能負擔!
驀地一一
又是一聲尖厲悠長的呼號傳來。一條魁梧的影子打了幾個旋轉,一頭栽進了猶在燃燒不息的火堆裡。他露在火光外的半截身子上,清晰的在胸前印著一個掌印;一個烏黑泛紫的掌印:
司馬長雄的身影轉繞了過來,他的包頭黑巾已經失掉,左手臂上鮮血淋漓,黝黑的面孔汗水隱隱,一見寒山重,他已吃驚的低呼起來:
“院主。你的背……”
寒山重笑笑,道:
“與你的手一樣,這火藥暗器好歹毒!”
司馬長雄憤怒的往四邊查視,陰沉的道:
“如果捉到此人,定要剖其心,刮其骨……”
再往方才的鬥場,現在的火場裡看了一眼,寒山重低低的道:
“走吧,我們此間之事已了……”
司馬長雄點點頭,偕寒山重走出幾步,忽道:
“對了,無緣大師呢?”
深沉的一笑,寒山重道:
“大約去捉那暗算我們的鼠輩去了。”
司馬長雄張望了一陣,急急的道:
“難怪他原先說要在一旁為我們掠陣把風,院主,我們可要去尋找大師?”
寒山重搖搖頭,大步而去,邊低沉的道:
“不用了,擒那鼠輩,大師一人之力已是有餘,目前早些離開這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說著,二人頭也不回的匆匆而去,他們依照來時的路線轉折,剛剛走到一個羊皮包面前,兩個漢子已矯健而迅速的牽著兩匹馬自羊皮包內竄出,一匹是“追日”,另一匹,正是“叱雷”!
兩個漢子垂手退後,卻瞪著眼向一些伸頭縮腦的看熱鬧的人死死盯著,盯得那些瞪著眼的朋友個個隱身不迭。
寒山重向馬前的兩個漢子道:
“大和尚呢?大和尚到哪裡去了?”
一面說,他一面用手比著無緣大師的光頭模樣,兩個漢子“啊”了一聲,唧唧呱呱,指手劃腳了一陣,卻越講越令寒山重迷糊。
正在這時,一條人影自一棟竹棚後面奔了過來,晤,這年青的漢子正是兒鷲!
他渾身大汗,喘息不止,一見寒山重,已一伸拇指,恭敬而又無限欽佩的喘著氣,道:
“大當家,你老可佩服死小的了,這種武功小的打出孃胎也沒有見過,今天真算開了眼界,啊,對了,那躲在暗處射火藥的小子是個瘦高個,他一出手之後撤腿就跑,小的與大師父一同追去,慚愧小的腳力不濟卻追丟了人,大師父一個人淌下去了,小的已傳出‘羽鈴’警號,通知埋伏在附近的兄弟們協力捕捉此人……”
寒山重微微一笑,拭去額角汗珠,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