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屈襄轉頭去問家老,“伯昭人呢?”
家老有些意外,他趕緊答道,“主君忘記了?工正宮邸上有宴會,少主過去赴宴了。”
屈襄被家老這麼一提醒,才想起此事來,他苦笑兩下,“真是人老了,記事也記不住了。”
“主君還年輕呢,只是主君身上要事太多,難免忘記一兩件。”說著,家老也滿臉欣慰,“少主總算是長成啦,以前多讓主君不省心,現在也做了大夫。”
“是啊,做了大夫。”屈襄想起之前要給屈眳娶妻的事,他原本下定決心,若是這次屈眳回來,在蘇己一事上吵鬧不休的話,他就一定要給他選一個出身高貴的正室,徹徹底底讓他死心。
但是屈眳的反應超乎他預料之外,回到郢都這麼多天了,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過蘇己一件事。
既然如此,不知道他是不是對蘇己的心思已經淡了。
少年的所謂傾慕之心,也不過如此。
屈襄的心底湧出些許鄙夷。
天色徹底黑了下來之後,郢都城內開始夜禁,就算是卿大夫,深夜裡也不可輕易出行。
工正蒍賈的宮邸裡此刻正是歌舞昇平。
屈眳坐在賓席上,眼睛掃過面前的那些舞伎,舞伎們都是有名的鄭衛之女,舞技在恀貴族家裡而來,算的上是出眾,不過他只是看了兩眼之後,就挪開了眼睛。
工正察覺到屈眳的注意力並不在上面,“伯昭,可是舞樂不好?”
屈眳回頭,笑著搖搖頭,“舞樂甚好。”
說完,他抬頭看了舞伎們兩眼。
宴會之上,賓客們觥籌交錯,言笑晏晏。一直到月上枝梢,宴會才散了。屈眳從席位上站起來,他看了左右一眼,見到喝醉了的賓客們被僕役們攙扶著離開,直接跟在工正蒍賈之後。
“伯昭可是有事?”工正見到屈眳跟過來,,轉頭問道。
屈眳點點頭。
工正立刻請他到另外一處廂房內,到了房內,工正問道,“伯昭有何事?”
“請工正勸誡國君,將蘇己送出渚宮。”屈眳開門見山。
工正聽到這話愣了一下,而後哭笑不得,“我原本以為伯昭是為了國事,沒想到竟然是為了兒女情長?”
屈眳和蘇己的那些事,郢都內的貴族無人不知,還有不少人羨慕過屈眳的豔福。
屈眳滿面正氣,聽到工正這半含不滿的話語,肅穆起神色,“工正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他不苟言笑,讓工正心底生出的那點不滿頓時煙消雲散。
“工正以為,我說這話是為了我自己麼?”屈眳搖搖頭。
工正頓時來了些許興趣,“伯昭的意思是……”
他說著向屈眳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兩人一同在席上坐下。屈眳開口道,“國君這些時日,似乎沒有以前那麼勤政了吧?”
楚王自從親政之後,對待政務十分勤勉,每日的蚤朝必定回到。但是這段時日,每隔幾日,蚤朝楚王會不見。
聽屈眳這麼一說,蒍賈也想起來了,“是的。”
“工正可知為何?”
楚王不上蚤朝,工正如何不知道,“聽說那幾日蘇己有些不適,國君去看她了。”
說著,工正滿臉都是不贊同,“為了一個女子耽誤政事,實在是不該。”
“國君此舉這麼幾年簡直罕見,也只有蘇己進宮之後才有的。”屈眳笑了幾下,“說起來,蘇己貌美,的確無人可比,不過竟然惹得讓幾年來日日勤勉政事的國君,丟下大大小小的政事,可真是少有。”
“蘇己有上通鬼神之能,雖不是巫,但卻比巫更得鬼神喜愛。”屈眳的背脊挺得筆直,“這種巫女,和男子交往可以,誕下子嗣也可以,但是絕對不能婚嫁,否則是對鬼神的褻瀆,鬼神發怒,降下罪責來,那可不是女子一人能承擔的了。”
屈眳說著嘆了一口氣,“貌美女子多能引得男子獻殷勤,就算是君夫人,也從來沒有得到國君如此對待,蘇己……若是她有野心呢?”
“夫人年少,且不得國君歡心。夫人陪媵們又因為叔嬴之事被國君遠離。若是真的被國君所厭棄,那麼……”
“國君……應當不會吧……?”工正斟酌著用詞遲疑開口。
這話他自己說出來都不確定,男子們哪個不好美色,雖然絕大部分貴族男子們分的清楚美色和正妻的區別,但骨子裡頭帶來的本性,有時候會讓人失卻了正確的判斷力。
為了美色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