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聽濤心中略微有些失望,沉吟道:“或許如此,只因九天玄劍最為霸氣,以訛傳訛,竟成了圖在劍湖宮。況且傳聞已有數百年,情勢之下也多有歪曲,早已失去了本來面目。”
一直未曾開口的陸青這時忽然道:“圖在劍湖宮也不是完全不實,但劍湖宮有第二把神劍,現在卻是確鑿的事了。”他望著方才為雙劍劈開的亂石堆,有漆黑之物顯露出來,並沒有為劍刃所斷,“須彌鬼嘯……這名字當真不好,也難怪沒有鑄成。”
孟曉天這才想起石堆中尚有物待查,將手中畫卷小心收起,向葉聽濤遞去。並無防備,彷彿只是很自然的舉動。葉聽濤一怔,孟曉天微笑道:“遵守約定,不過如果到了瀚海仍舊找不到全圖,我還是會用它去換宮主命。”
那一句玩笑般的盟友,如今在這玩笑般的神情中,竟給人以安心之感。葉聽濤難得地笑了笑:“多謝。”便不推辭,伸手接過。
劍爐石堆中,陸青已然取出了那把未成之劍,須彌鬼嘯,劍身沒有一絲光潤,如同烏墨一般。但稍一凝神,便能發現這把劍的劍格與碧海怒靈、九天玄並無二致。
“我曾聽聞過以天地諸般異象輔助鑄劍之法,以前曾想一試,卻從未成功過。但看此劍情狀,想必是引去了雷擊中的戾氣,使九天玄劍大成,自身卻失衡過於嚴重而毀。沒有想到,這把劍竟就這樣在這裡埋葬了上千年。”陸青輕輕一嘆,轉動了一下劍柄,然而並無反應。他依方才孟曉天揮劍之姿試了幾次,仍然沒有聽到那機關開啟時“咔”的一聲輕響。烏黑的劍身鈍重遲滯,充滿了陰寒之氣。
“不如看看那手記中是如何說的?”孟曉天道,“剛才或許是碰巧,否則碧海怒靈劍被葉公子用了這麼多年,也沒發現其中關竅。”
陸青點了點頭,將手記重又翻開,尋到剛才中斷之處,念道:“須彌鬼嘯未成,長留於劍爐之底,而九天玄遺世多年,乃以劍湖宮數代之功尋回,今鎮於此,望天劫可止……”往下的字跡似乎為水漬所汙,模糊難辨,陸青只得翻過,幸而下一頁又恢復清晰,“……其劍格中皆蘊曠古奇石‘陰陽宗’,兩兩對應而動,則劍柄可開,圖藏其中,若非六劍齊聚,不可盡得。今日葬二劍於此,則《八荒末世圖》再不可為世人所見,此行必然遭譴,然其人附此圖於劍中,又鑄劍之譜如斯有違常理、令人亡國愈蕩亂,其心焉正?焉可長留人世、遺人間?劍湖宮四十二代主。”
再往後的書頁便都空白,再無一字著墨。陸青將手記合上,手掌輕輕撫過,眉頭微凝:“看來這位宮主一生只記過這些……卻闌及將之託給弟子,就被風霧所困了。果然要得到完整的《八荒末世圖》,還是需要六把神劍。”他看了看地上鶴髮之人的屍骸,此時已僅餘乾瘦枯骨,素服也暗舊如灰。
孟曉天忽而一笑:“手記中說這六劍之譜有違常理,令人亡國亂,你居然全無反應,反倒是關心起這勞什子的圖來了?”葉聽濤聞言怔了怔。碧海怒靈劍已然入鞘,畫卷取出後劍柄仍可扣起,但這已僅僅是一把劍,再與這諸般爭鬥無關了。
陸青亦是一笑:“我剛才說過,倘若劍湖宮易主,我也無以留駐於銀鏡樓,能找到《八荒末世圖》,勝算總是更大一些。況且……”他目光微動,“我陸青鑄劍多年,早已明白這世上縱使兵器再犀利,總敵不過人心。就像繪製六劍圖譜的那個人,若不是他有心勝過風胡子,也不會用這等引來天劫的法子。只是這六劍就如同‘神州六器’一樣,從來就沒有用武之地……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有誰知?”
孟曉天望著他儒雅溫耗臉,心中有什麼東西震盪而過,相識多年,這似乎是陸青第一次如此坦然。在鏖戰一日、又經這風霧侵襲之後,一些原本諱莫如深的話忽然變得雲淡風輕,說來連神情也不必有什麼注意。在如山白骨之中,數年來的相爭與尋覓恍似白駒過隙,原無可懼。孟曉天笑道:“看來今日雲開,對劍湖宮來說實在是一件好事。可惜有個人現在在玄星樓,不然她一定立時就要去瀚海。”
陸青微笑不言,卻見葉聽濤正自眺望著試劍橋,他始終沒淤展開那部分《八荒末世圖》,像是漠不關心,深邃的雙目中有浮雲流動。孟曉天走到葉聽濤身側:“葉大俠,今日守得雲開,你似乎並不怎麼高興?”
葉聽濤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現在……我們手中已經有三把劍了。我來滇南時曾聽說,重天冥宮的人已離開了永寧府的雁塔。想必,他們找到了要找的東西。”孟曉天背手而立:“和我們先前在浣紗谷預測的完全一樣,事情一步步進展,已經有了明朗之勢,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