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究什麼?現在我是討債鬼,他們避之不及,就算看見了也不會怎樣。”風年優哉遊哉地道。
葉聽濤看著他:“那麼,你是來找死的嗎?”冷如劍鋒的語調,碧影一閃,怒靈劍架在了風年的脖子上。
風年一怔,才想起那離開前的情景,俏地道:“不是來找死,是來問一個問題……那天晚上要不是我中計受傷,斷雁也不會催動那人身上的毒。”他眼中光芒一轉,“不過,你可不該如此衝動,倘若殺了我,這局棋就亂了,斷雁會做出什麼事來,我也不敢預眩”
“哼!”怒靈劍貼著風年陰白的面板,慢慢取下,葉聽濤收起了劍,眼神仍然嚴峻,“什麼問題?”
風年優雅地笑道:“三日後瘦西湖五亭橋,你闌牢加那場劍會?”迎著晨光,葉聽濤凝視風年:“請帖既來,自然會去,至於是否參加,與你無關。”他的語氣總是如此強硬,風年眼角細長的雙眸眯了一下。
“多謝。”這兩個字還沒在空氣中散去,黑衣人影就消失了。寶藍盆在清晨的光線中格外妖,風過,有些微辛辣的氣味加在淡中。葉聽濤走出門外,隔著一條飛廊,他看見了楚玉聲。
自從他們進入易樓,她似乎還沒有自己走出過房門,而現在她正站在自己房中,彷彿在考慮要不要出去透透氣。葉聽濤穿過飛廊,向她走去。
“早。”片刻之前風年對他說這個字的時候,他目光寒冷,現在他自己對楚玉聲說時,卻柔和了許多。
楚玉聲走到房門口,躺了半個月,她的腳步有些虛浮,烏黑的長髮梳得很整齊,又戴上了那支過去常戴的嵌珠銀釵。這些日子因為總是臥病,便也不太見到,而在這個清晨,她紅裙廣袖,雖然還是憔悴,精神已漸漸恢復。
葉聽濤打量了她片刻:“看來沈谷主果然是妙手,這幾天,你看起爛了很多。”楚玉聲望著他:“……就在剛才,沈谷主回去了。”
“剛才?”葉聽濤一怔。“嗯,她不想驚動任何人,但車馬還是發出了聲響。”楚玉聲道,“也只有我聽到。”
“……她是個世外之人,這裡並不適合她,所以也不願多留吧。”葉聽濤道。然後他們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回想著沈莫忘的離去,楚玉聲發現他臉上又有了那種很淡的笑容,繞過那些紛紛擾擾,他的笑容真實而溫暖。她心中忽然有些觸動:“等這裡的事情了了,你打算去哪兒?”
葉聽濤微一沉吟:“陪你回洛陽,然後繼續追查那六把神劍……或許會去瀚海,不過,也要看這次的事情結果如何。”
“你……追查那六把神劍多久了?”楚玉聲道。
“……有十年了吧,從我出道的時候起就一直在查。”葉聽濤道,“只是因為我師父的命令,找到那六把神劍,就能找到解迷的鑰匙。”
“解迷?”楚玉聲並沒有露出多少好奇的神,但還是問道。
“嗯,一幅解迷的上古卷軸……或許等到我死,也不會找到。”葉聽濤微微一笑,“已經有很多人,連神劍都沒碰到過就死了。”
“那你也打算為此而死嗎?”楚玉聲抬頭注視著他堅毅的臉,“不管你是一個人,還是和別人一起?”她的聲音很輕,但並不飄忽,眼中似有什麼東西在漸漸凝聚,溫柔、清澈而透明。
葉聽濤沒有說話,過了片刻,楚玉聲慢慢走到他面前。站得那樣近,甚至能感覺到彼此身上的微溫。葉聽濤彷彿有些吃驚,總是在這樣的時刻,他會露出些微的不知所措,似那堅硬鎧甲上的縫隙。
楚玉聲在等待著他回答,但她明白多半等不到,好像從相識之初便心知肚明。她微微一笑,那是她半個月來第一次露出笑容,但就在笑靨微生的時候,一串淚珠從她眼裡滾落下來。積蓄了很久,反覆浮沉來去,終於還是落下。“啪”的一聲,打散在地上。
葉聽濤便輕輕伸臂摟住了她,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楚玉聲把臉貼在他的胸前,就像在溪風谷那一那般,可不知為何,她的淚珠卻似斷了線一般不斷地滑落,偶爾發出抽噎之聲。她似乎很少這樣,不管在哪裡,在誰面前,總是有炕見的絲線相牽扯。而現在,彷彿只是葉聽濤一伸臂,那些霧嵐便被揮散,了無痕跡。
走廊裡侍路過,還沒看到裡面的情景,葉聽濤左袖一揮,已經把房門帶上。他無法說清原因,但一路行來,他似乎已成了最瞭解她的人,早在黃河渡口低聲的警告開始。十九年的執念與賭約,青與紫的命數纏繞,或許楚玉聲本也是與他一樣的,冥冥之中,有難以言說的力量相佐。
晨光寂靜、青衫如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