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這可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了,我真是冤到家了。”門口傳來一聲裝模作樣的苦笑,聽來半是委屈半是奚落。
這不懷好意的奚落笑意,嚇得雲良姜的手一鬆,粥碗竟直直砸了下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滾燙白粥,眼看著就要扣到蘇靈仙身上。
一道人影如風,旋到床沿兒,伸手一撈,穩穩當當的接住了粥碗,隨即舀了一勺子,遞到蘇靈仙的唇邊,瞧她目瞪口呆的不張嘴,那人輕笑道:“怎麼,不吃麼,莫非我喂的和雲良姜喂的,不是一個味兒。”
“大堂兄。”蘇靈仙的心腸狠狠顫了一下,怪嗔了一句,抬眼瞪著倚在門邊兒,抱臂相望的蘇玄明,皺著鼻尖,嘟著嘴道:“哥哥,你嚇著我了。”
“嚇著你了麼,你作甚麼虧心事了。”蘇玄明笑眉笑眼的湊過來,眸光在蘇靈仙與雲良姜二人身上巡弋了一回,話中有話的打趣道。
雲良姜只嘿嘿一笑,有幾分嬌羞的低下了頭。
反倒是蘇靈仙,神情坦蕩磊落,毫不嬌羞的挑眉,反唇相譏:“做虧心事的是你們幾個罷,偷聽偷看,都是小人。”
“你這可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了,我可沒有偷聽,我是光明正大的聽。”蘇子笑著將粥碗撩到一旁,擦了擦手,衝著蘇靈仙抬了抬下頜,示意她伸出手,隨即兩指搭在她的腕間,凝神片刻,神情稍松,轉頭望著空青道:“這脈象瞧著,是大好了,此番,多謝青公子出手相救了。”
空青一派平靜的揹負著手,緩步走到近前,仔細瞧了瞧蘇靈仙的臉色,和顏悅色的點點頭:“瞧著臉色也的確是好多了。”他從袖中掏出一條天青色的素絲帕子,覆在她的手腕間,隔著帕子切了個脈,與蘇子對視了一眼,亦是鬆了口氣:“尚有些許餘毒未清,雖說並不礙事,但置之不理也是不好,這樣罷,我擬個方子,再調一調罷。”
蘇靈仙體內的餘毒,蘇子原是打算用法力驅除的,乍聽聞空青用藥便能解此後患,忙客客氣氣的道了聲謝:“如此,就有勞青公子費心了。”
聚陽燈上,淡白的薄霧幽幽嫋嫋,盡數往蘇靈仙的身上蜂擁而去,將她的臉龐遮的有些朦朧,她隔著繚繞白霧相望,白霧外的幾人,也同樣朦朧。
這一對一答,蘇靈仙自然知道眼前朦朧的陌生男子,便是救她於危難的龍族空青,他雖出身妖族,但容貌與人族無異,言語亦十分和煦,令人如沐春風,她心底的懼怕之意轉瞬便消散了,掙扎著起身,落落行禮:“南祁國蘇靈仙深謝青公子救命之恩。”
空青虛扶了一把,淡淡笑道:“小事而已,姑娘客氣了。”
見蘇靈仙果然沒了大礙,蘇玄明懸了數日的心終於安放下來,滿臉喜色的大聲嚷嚷起來:“走罷,既然靈仙沒事了,大堂兄,青公子,雲良姜,咱們喝一壺鬆快鬆快去。”
蘇子眸光一凝,他心中另有大事,只因蘇靈仙驟然病倒,才一直耽擱著,眼見在此地滯留的日子長了,唯恐青州再生變故,他思量片刻,聲音微沉道:“將酒菜就擺在這罷,再去請落葵過來,後面的事,須得安排下去了。”
空青倒是十分識趣,知道蘇子這副模樣,必然有不足為外人道的隱秘,忙推辭了一句:“我不勝酒力,連著兩日取精血也著實消耗了不少,就先回房歇著了,大公子,若有事再來叫我罷。”
不多時,杜衡便置辦了一桌酒菜,送到蘇靈仙房中,而自己親自在門外守著,瞧著如一尊門神般凶神惡煞。
沒了外人,蘇玄明再沒半點居上位者的正襟危坐,他翹著腳,歪靠在椅背上,提溜著小巧的白瓷底青花壺,就著壺嘴兒猛灌了一口酒,暢快的嘖了嘖舌:“真是好酒啊,這都多久沒這麼鬆快了。”
落葵搖頭一笑,膽戰心驚的消磨了整夜功夫,吃不下睡不好,對著一桌子好酒好菜,她也真是餓了,也顧不得計較甚麼慘淡愁雲了,夾了一筷子鯉魚,入口魚骨酥脆,細品肉質細嫩,味濃香辣,十分開胃下飯。
她連著扒拉了幾口香米飯,那飯別具清香,仔細嗅來,是草木之幽,乃是用香竹與芭蕉葉包裹烘烤而成,她裹了滿嘴的飯菜,語焉不詳的招呼蘇子:“你嚐嚐這個,這鯉魚烤的著實不錯呢。”
蘇子嚐了一口,連連點頭讚歎:“的確不錯,你好好吃罷,吃完琢磨琢磨這魚是如何烤的,回了青州烤給我吃。”
落葵輕輕哼了一聲,轉頭只見手邊盤中黃橙橙的一片,其上撒了辣椒,十分鮮豔奪目,一時之間卻認不出是個甚麼菜式。
她小心夾了一筷子嚐了嚐,極是酸辣可口,開胃消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