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別擋著我給落葵喂藥。”他一邊扶起落葵靠坐在空青懷中,喂藥喂水,一邊奚落道:“落葵這有我與杜衡就行了,您回去歇著罷,我們得守著點大家小姐的本分,不敢勞動您大家少爺。”
京墨霎時紅了臉,強辯了一句:“你們又沒與我說出了甚麼事,我才會想左了的。”
“好了,京墨你先回去罷,讓我歇一歇。”落葵被他的口不擇言吵得心煩意亂,緩過一口氣,啞著嗓子艱難道。
京墨知道自己失了言,傷了落葵的心,只是他的好處便是能屈能伸,道歉認錯也比旁人要快上幾分,不由分說的握住她的手,小心道:“生氣了,是我不好,太過小人之心了,莫要生氣了,對不起。”
落葵長長的吁了口氣,實在沒有精神與他多做糾纏,只搖頭嘶啞道:“好了,我沒有生你的氣,你快回罷,若你在這,我如何能好好歇著,若我歇不好,他日便嫁不了你了。”
京墨這才喜笑顏開的離去,從始至終,落葵都未看過空青一眼,良久,她才冷眸微眯,在空青臉上巡弋片刻,冷聲道:“青公子救命之恩,我定會相報,他日青公子若有事,傳信給蘇子即可
,我水家恕難再容青公子住下去。”她微微一頓,做出送客的架勢來:“青公子請回罷,我要歇著了。”
空青他身形微晃,張了張口,卻喉間哽咽的說不出半個字來。
黃昏時分,紛紛揚揚下了整日的雪終於停了,朔風穿街過巷,飛快的捲起地上的輕雪,扯開紛紛揚揚的一片肅殺薄霧。
冬寒料峭,晚來風急,街巷中次第亮起燈籠,昏黃的光稀稀拉拉灑落,拉長了著離人匆匆的身影,枯枝敗葉稀稀疏疏掩在漸起的夜色中,格外靜謐。
碧波盪漾的龍亭湖被這料峭寒風輕拂,湖面覆蓋了一層薄冰,湖邊一溜西府海棠無花無葉,空落落的枝頭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夜色中的青州城極具煙火氣,刺骨的晚風裹著沁人的冷梅幽香,送來聲聲吟叫百端,滿街不絕。
有肩扛“賽半仙”的旗簾,口中吆喝著“時運來時,買莊園、娶老婆。”的卜卦先生沿街而過;
更有賣花貨郎挑著竹籃閒行里弄,唱著“撲木春花、梅花、瑞香、蘭花、水仙花、臘梅花。”那餘音軟美挾香繚繞。
還有吆喝著“熟羊、灸肉”的熟食行販,吹顙叫子的啞巴貨郎,叫著“異品果蔬,時新果子。”的小商販。
這深冬時節的寒意,皆化作他們唇邊淡白的薄霧,那聲聲吟唱,或嘹亮悠揚,或低迴婉轉,或沙啞短促,或妥帖入心。
具山房的二樓窗下襬了張蓮花紋黑檀木方桌,桌上長頸瓷瓶中斜倚一枝臘梅,幾朵金黃燦爛的花盞格外嬌俏,幽幽梅香清芬馥郁。
“真的麼,真的嘔了這麼多血。”曲蓮夾了一筷子棗紅色的糖醋鯉魚,剛遞到唇邊,便杏眸圓睜,驚愕道。
具山房的糖醋熘魚乃是一絕,冬日裡鑿冰撈上來的鮮鯉魚,炸至酥爛,淋上棗紅色的糖醋汁,再配上炸金黃色的焙面,那鯉魚軟嫩鮮香,甜酸微鹹,而焙面細如髮絲,蓬鬆酥脆,食之爽口。
京墨連連點頭,嘆息道:“我親眼所見,騙你作甚麼,的確是病勢沉重了,御醫已來了三波了,皆是束手無策。”
“那,那大婚怎麼辦。”曲蓮眉心緊蹙,臉帶憂色道。
京墨嘿嘿一笑,挪到她的身側坐著,攬住她的肩頭,在她耳畔連連呵氣:“你放心,御醫定會弔著她的一口氣,叫她撐過大婚的,撐過了大婚,以後的事,不就是我說了算麼。”
曲蓮輕輕咬著下唇,美眸中漸漸蓄滿了淚,她只覺鼻尖酸澀的厲害,圓潤的臉龐皺巴的厲害:“我,去看看她。”
京墨按住她的肩頭,搖頭道:“該死的蘇子說她病重,需要靜養,連我都趕出來了,更遑論你,罷了,別去自討沒趣了。”
桌案上擱了一碟子三鮮蓮花酥,如含苞初綻的的蓮花,整齊的碼在綠釉蓮葉盤中,這點心色澤淡雅,芳香酸甜,入口酥鬆,實在是人間仙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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