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也許她帶著李娜的骨灰去遊歷去了,這是她們的約定,我找不到她,也無法預料她的歸期,我想我是時候明天回四川,我還有我的事情。”
“你要走了?”楊婆婆拉著我說,“雨兒糊塗,她怎麼會捨得同你個好小夥子分手,你就住這裡,等她回來,我給你們做主。”
段慧也留我,說:“你走了。翔娃會念叨你許久的。”
“我歸期已至,我的前路也是未知,”我想到我的病,“我來這裡的動機不純,不配得到原諒,在感情面前我不能做到搖尾乞憐,一個殘缺的人是沒辦法照顧另一個殘缺的人的,我們不能相互取暖,只會火上澆油或者雪上加霜。”
他們又多留我一天,說後天趕集,好讓大家為我送行,並且明天翔娃也回來,正好用“二八圈”給我託行李,我抵擋不住她們的好客熱情,只有把日子改到後天。
我把存卡給了楊婆婆,請她轉交給雨兒,裡面有李娜和雨兒的工廠賠款以及李娜的遺書所說的全部財產;楊婆婆家的碗都是古董,他們值得信任,就像楊婆婆信任我一樣。
走的頭一日,我又去觀察了李娜從前躲過的橋洞,的確陰暗潮溼,那時候她的心情一定壞透了。我又去看了李娜那個醉漢爸爸的房子,殘牆敗瓦,恐怕只有乞丐才看得起,人也死了十多年了,裡面野草施虐。回去的時候遇到翔娃放假回來,他纏著我陪他釣了一會魚,我把雪山看了個夠,也許以後很長時間我看不到真的雪山了,我也沒釣幾條魚,翔娃嘲笑我,我認為我自己快老了。
晚上段慧和翔娃從“楊娟的姨娘”家弄來一隻肥羊,她們做了一頓真正的大餐,從那以後我再沒吃過那樣好吃的羊肉,香到骨頭裡了。
晚上楊婆婆又拿出戶口簿,我看到雨兒的名字在上面。我心裡一片感慨:雨兒你有多少事瞞著我,但是你的愛卻那麼真,恨也那麼鋒利。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收拾衣物,綁在腳踏車上,翔娃起床後什麼都不知道,懵懂著。她以為我要同他去趕集,他還一邊吃飯一邊說我們去別的地方釣魚的事情。楊婆婆和段慧默不作聲,笑而不語。
再見了群山。
再見了石頭。
再見了急流和羊群。
由於我來的時候坐車沒注意,錯過了翔娃的讀書學校,我們在校門口休息了一會。
這是一座翻新的校園,從廁所是石砌的上面粉刷了水泥可以看出,教學樓只有兩層,一二三年級在第一層,四五六年級在第二層,並且只有兩個教室,樓側是露天的樓梯,難以想象這裡的教學工作如何開展。
院裡沒有樹,立在水泥地上面的只有國旗旗杆,左邊是石頭宿舍,供路遠的學生寄宿,聽翔娃說不收費的。還有一個教師住裡面,可惜現在放假看不到他,他的老婆在裡面當食堂廚師。學生無事就蹲石牆角落裡玩彈珠,牆角有的都被學生掏空了,有些鬆動了。
段慧是說:“原來這個學校比現在更大,雨兒和李娜讀書的時候有五百人,現在只有二十幾人,嚴重縮水,也不知道人去哪兒了。要是這一批孩子畢業到時候會更少。”
我來這裡像是在穿越時空,回到了十幾年前自己的小時候——只是那時農村人很多,時代帶來的潮流捲走他們的文化和人民,卻沒有捲走落後和無知,事實上這裡的野草山林和流水都是不可估量的財富,“春香髮廊”的小妹看到了,段慧也看到了,也許還有更多的人漸漸發現。
到街上後人就多起來了,但鮮有年輕的面孔,經濟大都不怎麼好,為了一雙鞋的幾毛錢也有人和攤主鬧得不歡而散,我又見到了吆喝的騙子。
楊婆婆和翔娃擠了進去,得到了騙子分發的牙膏和牙刷,說領到字條的人交上了兩千元錢明天再來領一臺液晶電視並且憑條返錢,今天已經返了一部分了,他們的宗旨是救濟貧窮,他們來這裡已經十天了,天天分發免費麵條口杯等,楊婆婆相見恨晚,問著段慧要兩千元錢說明天打算抱個電視回家,前面已經有十幾個人交錢了。
我敢打包票,這幫騙子明天天還沒亮,一定卷著錢財揚長而去,段慧和我奮力拉著楊婆婆,我們到遠離騙子洗腦的場合,勸了半個鐘頭楊婆婆才答應不給騙子一分錢,不過要繼續和翔娃去騙子處守免費物品。
段慧拿著她的醫療證帶我去醫院開了些感冒藥,報的是老爺子的名字,醫生瞧了我問,你有七十二?我一陣尷尬。段慧又是賠笑又是好話,醫生才給我開單。拿到單子交費——嚇一跳,二元五,這配的藥怕是天下最便宜的了。段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