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帶著積屍地瑩瑩的綠色磷光砸了下來向她游來,髮絲在水中舒展。水裡視線不清楚,他又是背光,沉姬看不到他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只看得到他手上的繃帶被扯開了,傷口向外湧著血,瞬間染紅了一片水域。那傀嘶叫著逃開,不知道是跑了還是消失了,而張起靈過來環住已經觸到水底的沉姬,一蹬水底就遊了上去。
冒頭的一瞬間沉姬才發現自己剛剛一直憋著呼吸,現在脖子上生疼。張起靈環著她的手還在流血,原本已經被包好的傷口現在動作那麼大還見了水,皮肉都向外翻著,泛著慘白的顏色,看得人心裡發毛。他沒跟沉姬說話,只是瞪了她一眼然後就像先前看到的洞口游去。而二人身上幾乎都被血水浸透了,哪裡還會有什麼歪門邪道的東西來糾纏。
沉姬並無大礙,因此掙扎了一下張起靈也就放開了手。她跟在張起靈身邊遊得並不吃力,只是脖子有點疼,還有——
“小官人。”沉姬悶悶的開口叫他。他嗯了一聲並沒有看她,沉姬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我餓了。”
這十米之外都是他血的味道……根本就是煎熬。
張起靈緩慢的停了下來看了她一眼像是想說什麼,但卻突然沉了下去。沉姬原本以為他生氣了,但見他向下沉就知道不好,連忙游過去,果不其然撈到失血過多暫時昏迷的張起靈一個。
“小官人!”她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在水裡撐住他,仔細看了看發現真的只是失血昏迷,最多可能剛剛那一下嗆了水,就鬆了口氣,帶著他向洞口游去。
出了洞口之後河面立即變寬了,船就在前邊,吳三省見沉姬出來連忙喊潘子接人,等到他把張起靈帶上去之後沉姬才翻上船,呲牙咧嘴的被吳三省用繃帶纏了脖子。吳三省問她到底怎麼回事,她要了藥,一邊給張起靈的手重新包紮一邊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吳三省聽完之後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是該先謝謝沉姬還是先罵那女鬼還是抱怨自己大侄子太吸引人,哦不,吸引鬼。沉姬給張起靈包好,看了看他,估摸著還得睡一會才能醒,就說先上岸找村子,你不是認路嗎。吳三省招呼潘子來拿著蒿杆子撐船,說還得再一會,沉姨你要是累就歇歇。
大部分行李都堆到後面的筏子上了和看上去委委屈屈的牛擠在一起,小船倒也算是騰了點地方。沉姬在平躺著的三個人邊上坐下,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想要想想血的事情,卻被自己和張起靈身上的麒麟血給擾得完全集中不了精神,只好催吳三省快點。吳三省心說怎麼這突然就催起來了,難不成是那小哥情況不好?結果得了沉姬一個“餓了”的回答,氣的一瞪眼再不開口只管撐船了。
過了一會吳邪先醒了過來,大叫一聲,嚇了沉姬一跳。潘子笑嘻嘻的一邊撐船一邊跟吳邪說話,被吳邪指著鼻子問是不是他打的,下手真他孃的黑。潘子這人比較實誠,因此直話直說,不打怎麼辦,讓你別回頭了,差點把大家都害死。吳邪揉了揉脖子心說也是,就沒再說話,而是問那東西是什麼。
沉姬在旁邊遞給吳邪一些水,解釋說那是女屍的魂魄,叫傀,原本是想借你陽氣出那個洞的,結果可能關得太久,死的人也太多,漲了兇性要取你性命。吳邪打量了一下沉姬脖子上的傷,又想了想沉姬這番話,立刻就知道沉姬是幫他擋了才搞成這樣的,就很不好意思的說沉姨這次算我欠你的,回去請你吃飯,一定請。沉姬看他那個樣子就覺得好玩,就說好啊,請樓外樓的,張起靈喜歡酸的,那醋魚聽著不錯。吳邪一聽嘴巴咧了咧,一副糾結的樣子,沉姬被他那樣逗得好笑,但她一笑脖子就疼,只好難得的掩口抿嘴笑著,說不貪你那點,再說這功勞也不該是我的,是張起靈的,你謝他去吧。
吳邪猛點頭,說謝,一定謝,然後回頭就在晚飯的時候特意點了盤豬肝。
那時候張起靈剛醒。沉姬之前打了熱水給他把衣服換了擦過身子再換上乾淨的衣服,然後給傷口換了藥,又看了看有無發炎的症狀,都收拾好了才自己去洗了個澡,當然也被脖子上的傷疼得呲牙咧嘴。但她看了,傷口不深,照她現在這情況,應該能恢復,現在也就先纏好了忍著吧。然後她正包著溼淋淋的頭髮回房間,就見張起靈翻了個身醒了過來,剛醒的時候還有點蒙。她樂了,湊上去說小官人餓不餓?然後張起靈就看了看她脖子上的繃帶,抬手要拆。她忙攔住,說我才包好的你再拆一邊我還得包,疼不疼啊,然後就隨意擦了擦頭髮挽起來,拉著他出去吃飯。
張起靈的確有點不太好,腳下發飄,精神也很不好,沉姬想著可能不止失血這麼簡單,說不定那傀影響到他了。她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