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說笑著,便到了縣衙門口。
文箐雖說在歸州出昨幾次門,卻也沒見過歸州縣衙,這還是首次到一個地方政府辦事所在,說不稀罕那是說謊。於是眼睛開始不夠看了。
縣衙前有照壁一道,照壁後為牌坊,縣衙牌坊上有匾額題“忠廉坊”。
穿過牌坊,便見兩堵牆,牆上貼了好些告示、榜文。文箐他們從旁邊經過時,發現還有一張文簡的畫像在那兒,畫得很是逼真。
文箐緊緊地盯著那張像,想像周夫人是如何一筆一筆地畫出來的,眼淚便要流出來。
其他人也看見了,陸三叔等過了會兒方道:“走吧,二郎注意找你大伯。”
告示牆呈“八”字形,想必所謂的“八字衙門”即由此而來。
兩側有好些房舍,陸二郎在一邊看得倒是很清楚,道:這是醫學院,那是陰陽學院,又有急遞鋪,還道:“城隍廟可真大啊”,最後指著一個樓道:“原來鼓樓真是如此高啊。”
文箐聽他的語氣,就真好象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這孩子想來在家在私塾時聽人提及過,如今親眼見得,都要一一應證一般。其實她自己也是相當好奇,這種好奇沖淡了剛才的傷感。
他們要去的便是鼓樓旁邊的申明亭。文箐問陸三叔:“這申明亭可有什麼說頭?”
陸三叔想了一下,很是簡便地道:“便是一般里老甲長處理鄉里爭議之事所在。昨日約好在這碰頭,我大哥在這裡等著,他們正有其他事要商量,這正好一起去堂上與你支應。你勿要擔心。”
陸三叔現在同文箐說話,也不再把她當小孩,有時把她當個同輩一樣說的話,比如他這會兒說“我大哥”,而不是說“你陸大伯”。
文箐卻還不太明白他的心思,只以為是他誤會自己害怕上堂,便點點頭,不再追問下去。其實,她見得這縣衙裡的那麼多房子,那麼多名堂,真想一個一個地問個清楚,可是陸三叔一個鄉下人,也未曾來這裡,想來也不會一清二楚的,還是以後再找個時間問問別人吧。
反正,她只緊跟著陸大伯他們走動,半步也不敢多邁動,唯恐一個不慎,又招惹了類似翠娘那樣的人起了歹心思,便是不害自己,連累了這些幫助自己的人,總是不好。
果然才到了鼓樓邊,陸大伯一行人早就等在那裡了,見得陸三叔他們來了;忙道:“你們來得正是時候。”當下又把文箐介紹給其他幾位,文箐聽得是陸里老,吳里老,劉里老等,還有什麼糧長,里長等,反正這些稱呼對她來說,都是暈乎乎一套。
那些里老長輩們便是一陣感嘆,憐憫周氏姐弟幾個的,也有痛罵賴二的。
陸大伯也是早上到得縣裡,到處託了人,找了幾個官差,把事說了一說。本來都期望,只需報一下官就能了事,結果真如昨日所料,還需得上堂才行。然後上午便找人,幫著寫了一份呈詞,也就相當於狀紙。又與里老們商量了一下村裡稅賦的事,所以還未來得及到縣裡遞狀。
這樣,邊說邊走便到了縣衙的儀門邊。
文箐看著正門大門是緊閉的,唯有旁邊左右各有角門開啟。左邊好象有設土地祠、衙神廟等,而右邊看著字好象是縣獄。
文箐一看“獄”字,心裡發毛,想到《拍案驚奇裡》的冤案犯。
眾人不再往前,陸大伯進到裡間去將呈詞遞了,便都在左側門邊等著。
一會兒,有個小吏走過來,可能是陸大伯此前打過交道的,輕聲道:“來得早了些。裡面正在審一個命案子。最近真是麻煩,除了你們這起,此前有一起疑案,都幾天過去了,老爺不好下結論,現在正頭疼呢。”
眾人聽得有疑案,命案,心裡都有點小感。
車把式跟在後面,倒是大起好奇心,問道:“可是哪裡出了甚麼命案?官人不妨與我等說說,反正也是閒著。”
那小吏上下打量車把式,又看看其他人也有好奇之感,便賣 了個關子道:“與你等無關,問那些事作甚?我這廂還也煩呢,說與你聽,你也不能辦了。”
“便是個消遣也成。官人在這煩,說出來便不煩了。”車把式欲拉近關係,靦著臉上前笑說。
陸大伯便遞了幾文銅錢於小吏。
小吏面不改色地接了過去,慢吞斯理地道:“要說啊,這事也稀奇。我且與你們幾個說說,誰要真能解決,我算是服了,到時我請那人去得意樓喝酒吃肉。”
他這一說,眾人更覺好奇了,便催道:“快說,快說。到底是何疑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