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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女匆匆過了來,面上帶著喜滋滋的竊笑,我方明白,原來玉香是姑姑這頭安排的人,她不好將我調遣去別處,怕得罪了福鄂,可玉香的位置雖然在亭子下面,還是太靠前了,我想再往後面挪動,姑姑橫了我一眼,那是不被允許的事情。

我一直不敢抬頭,但也不敢低垂得太下,因為緊張,耳朵就變得格外靈敏,我知道沂寧和沂丞正從亭子的那一邊走上了臺階,我沒想過這麼快,我會和沂丞再次如此的接近,我只能不斷的安慰自己,只要他沒發現我的存在,如此靠近又如何,我們依舊不過是,咫尺天涯。

這裡十分靜雅,即便隔著數十尺的距離,那棋子敲打在棋盤上的聲音,以及他們之間不經意的談話,都悉數落進耳中。

原來沂寧也聽聞沂丞王府中發生了王妃推妾女入護城河一事,特來開導安慰他。得知此事的人都以為沂丞因失去心愛之人而頹廢不振……我在心裡苦苦的笑了笑。

我知道我不該這麼做,可我卻沒辦法用理性來控制自己,我聽著聽著,就忍不住偷偷的轉頭看上兩眼,我很想確定清楚,沂丞看起來,是不是真像他的聲音一樣,那般的充滿了死灰……和落寞。

“六哥一向不是對女子多情之人,怎麼這次就不一樣了呢?”沂寧在沂丞面前沒有使用皇帝的自稱,一句關懷幾分戲言,兄弟之情顯然超越了君臣之禮。

沂丞捏住棋子的手在空中停了停,落下之時眉頭也深深的蹙起,“怎會多情,不過空餘恨罷了。”他用低沉的嗓音說著這句只有我和他才聽得懂的話,沂寧不明白的將他看著。

“沒有刻骨的情,又哪來的空餘恨,情若短,則情隨人滅,情若長,便人隨情滅,六哥一向志不在美人,我倒真希望你那一腔因情而起的恨,能轉頭就空,雖然這樣的你十分罕見,我還是想看到那個意氣風發的你。”沂寧一笑,棋子落定,連吞了沂丞的三枚棋子。

沂丞沉默不語,看似專心在棋局上,沂寧接著說,“六哥這個人,看似無情,其實偏偏就是將這個字看得太重,才會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六哥可還記得小文虹?一直到她去世,六哥都不肯原諒她,如今回想起來,六哥豈不也是為情字所害?”

沂寧說罷,沂丞神色愈加飄忽,彷彿陷入久遠的回憶中,隨即,淡淡的閉了閉眼,淡淡的,卻痛苦的。一種旖旎的痛苦,正一點一滴旋入了他的眉心……我的心顫抖不止,不明白這句話的箇中含義,沂丞忽然抬起眼眸,我又趕緊的把頭埋下。

“當年我做錯了。”沂丞自嘲的輕擺頭。這句話在我理解為,他一定後悔當年留下我的性命。沂寧回道,“錯過的事已不能挽回,何必還在乎對錯與否。”他起身來笑了笑,頗有意味的看著棋盤,“六哥你輸了,不過,你並不是輸在這盤棋上。”

沂丞也隨即起身來,我不知何時又將目光直直的看了過去,忘了收回,直到沂寧離開,沂丞還站在原地發呆。

宮女們也都退安了,我本該抓緊時機趕緊逃竄,可我,不知為什麼,腳步遲遲緩慢,我悄然躲在了一襲屏風後,沂丞像掉了半個魂魄的人,一步一步的走出亭子,彷彿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後,頹然停了下來,那一拳,卻極狠的砸在樹幹上,幾片樹皮斑駁脫落,掉在了地上……

呵呵,我在心裡苦笑,原來失去一個我,會讓他這麼的不堪,大概是因為連個與他一起承受的人都沒了,他痛苦的不過是我對他的報復,跟隨一生也洗不掉的汙穢,他痛苦的始終都是他的痛苦,與失去一個我……毫無關係。

那顆樹下空了,我卻還躲在那兒。

許久,我走過去,怔怔的,朝著他一拳打下的地方伸出手,指尖上沾到了點點血漬,手抖著,好痛,卻握不成拳,忽然心也很痛,痛的我無法站立,我靠著那顆大樹緩緩的滑落在地,眼淚無可抑制的就流了出來,彷彿將一直支撐著我的那一點倔強與堅強,全都給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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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找的理由還算漂亮,但我想福鄂多少還是會給點苦頭我吃,認為我掃了他的面子,白白浪費了別人想都想不到的大好機會。哪知福鄂卻絲毫也沒有生氣,還反過來安慰我說,機會多的是。

這一日傍晚,福鄂喚人傳我過去訓話,我滿腔苦楚,不知他是否對我又有了新的安排。莫非我真是逃的了初一逃不過十五?我最害怕的是萬一沂寧真的相中了我,欲納我為妃,到時候必定引起大亂,鬧一出絕世皇朝醜聞。

哪知福鄂卻隻字不提這些令我惶恐不安的事,我面上難掩疑慮,福鄂卻和善的安慰道,“小竹兒不必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