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踩碎的平安鈴,嘆了口氣輕輕說,“惹王爺生氣是嗎?沒事的,不必擔心,他不會跟你一個小丫頭過不去的。”
代禎撫摸著我的頭髮,安慰著,她的手,很軟,很香,讓人不覺就想靠近她,依戀著,我承認我嫉妒她,卻無法去討厭這個太過溫柔美好的女子。
我又回到了小佛堂。點燃一盞青燈,香霧四起,夜已是更深,我坐在了案前,隨手拿起一本佛經,想要讀讀看,佛語是否真的能指引迷茫的人,讓我在無邊無際的茫茫大水中,找著一方能夠停泊的淨土。
我用袖口擦了擦經書面,惹來幾聲咳嗽。那本佛經上,早已覆蓋了一襲塵灰,看來已久無人翻閱,我看了看,也沒看懂個什麼,想來也是,若真那般靈驗,世間怎麼還會有那麼多看不透,悟不徹的凡夫俗子,正要擱置回去,卻見著有一頁上寫著一行詩句,明顯不是佛經上的內容。
繁華落湮宵,傾盡一生一世念。
很美的一句話,可惜只有一句話,也不知是哪個才女給寫上去的。我拿了筆,想了一會兒,續寫道:良人賦緣牽,奈何遠隔在天塹。
寫好,自己看著苦苦笑了……誰是我的良人。
嗅著那薰香和衣而眠,結果又掉進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夢境中,在夢裡,時光倒退,我變成了五歲的文虹公主,一切丟失的記憶,就此瞭然。
他是太上皇最為年幼的皇子。
他的母親名叫欣硯,是太上皇在征戰木木爾這個小族落時,所帶回的戰俘,聽聞木木爾雖是個小族落,可卻異常的頑強,不肯屈服於啟南的統治。幾乎所有的男性族民,都在那次浩劫中喪失了性命,而女人,則被帶回了啟南,分配給了軍隊裡的將領做了女奴或是妾室,唯有她,這個年僅十四歲的美貌姑娘,為太上皇看中,帶回了大明帝宮,夜夜寵幸,異族而來的姑娘得到了太上皇的垂憐,自然惹來後宮其他妃嬪的不快,她又孤身無依,被欺負或是很想念那個再也回不去的家鄉時,只能躲起來,偷偷的抹淚。再往後,太上皇喜新厭舊,便將她給漸漸遺忘了,即便,她為太上皇生下了皇十七子。
我還想知道更多關於他們的故事,我央求了藍色畫面姑姑很久,她也不願再多說,還點著我鼻子,道,你為什麼就這麼喜歡親近那個小皇叔呢。藍色畫面姑姑總是這樣喜歡逗我。我想了很久也沒想到原因,也許是因為我對欣硯的故事太過好奇,也許,是因為我生來就戀慕這樣一個人,那時我嘟起小嘴大聲的告訴姑姑,我就是很喜歡十七皇叔。
十五歲的他,已經出落成一個俊美無匹的翩翩少年。因為太后對他的喜愛,他被封了爵位以後,一直也留在大明宮裡,於是,尚書房,花園子裡,習弓騎射的校場……總有個小小的身影,喊著“十七皇叔”,樂此不疲的追在他的身後,換來的,卻總是他厭惡的擰緊眉頭。
這樣的追逐,一次,兩次,許多次,都得不到回應,難免也會感到分外的難過和委屈。
那一天,我就是這樣的心情,手裡捏著剛紮好的風箏,耷拉著腦袋,遣走了伺候我的宮娥,非要獨自一個人。我在長長的迴廊上走著,也不知是要走去哪裡。正巧此時,瞧見前方假山邊的石凳上,坐著一個人,仔細一看,好像是九皇子沂寧。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他正在和她低低的談著什麼,面上帶著淡淡卻悽楚的微笑。我慢慢的走過去,想著,不如喊他們一起陪我玩兒。那頭來了一個美婦人,轉眼就將小姑娘給帶走了,沂寧站起身來,大喊了一聲,“嬋娟”,小姑娘轉回了頭,依依不捨的向他揮手,待我走近時,那兒只剩下了沂寧一個人,他重新坐回了石凳上,和我一樣,耷拉著腦袋。
我想起他方才的笑臉,以為他是很開心的,我跑過去拍了拍沂寧的肩,讓他陪我去花園子裡頭放風箏,還威脅他說要是不答應,我就去告訴父皇,讓父皇責罰他,我那時還小,也不懂其他的,只是覺得這句話百用百靈,無論什麼時候都能找到玩伴,哪知,沂寧卻不買我的帳,他霍然站起身來,一臉的憤恨,跟著沂寧狠狠的將我一推,我步子不穩,摔在地上坐著,一時懵了,仰頭去看他,卻見著那雙寶石一般漂亮的黑眸子裡,淌出了兩行淚。
“我討厭你……!!”他大聲的控訴,眼淚也還在傷心的流著,“我討厭啟南!我討厭母后我討厭父皇!我討厭傅陵枼這個姓氏,討厭!討厭……”他說著這些大逆不道被視作為禁忌的話,還不停的伸手推搡著我,我嚇壞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和他的哭聲混在一起,真奇怪,我一點都不憎恨他,倒是傷心,被這痛哭給全引了出來,半刻,也瞥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