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梓萱先是捂著臉在屋子中間站了會兒,眼淚順著指縫往下淌。她第一次,被人當眾毫不留情地指出缺點,這感覺就像被剝光衣服站在大馬路上。其實她一直都明白,現實不是小說,她也不是公主,家人也不能永遠保護她,她早晚要走進更大的世界,面對更多的挑戰……然而她充滿信心邁出的第一步,就遭遇如此慘烈的失敗,這讓她深感羞恥。(。pnxs。 ;平南文學網)
有人敲門,遊梓萱倏地止住哭泣,用胳膊猛擦眼淚。她以為是邱雯來了,開了門,卻是路等之。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陽光,在房內投下足以籠罩遊梓萱的影子。此時此刻,遊梓萱很想抱上去,像對父親那樣,哭一哭,撒撒嬌。她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反而迅速轉過身去。
她怎麼能有依賴他的想法?會被看不起的吧。遊梓萱,你要堅強一點,冷靜一點,尤其……是在他面前。
“這次我不是不願意認錯,”遊梓萱的嗓音因為哭過而變得沙啞,“我擔不起害隊友遇到危險的罪名。”
“劉雨涵登山經驗不比我少,還是跆拳道黑帶,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的安全。而且,他毫髮無損地回來了。”
“可是,徐萍萍他們都那樣看我了,我還能留下來,跟他們做隊友嗎?我辦不到。”
“我沒有勸你留下來。”
“啊?”遊梓萱搞不懂了,那路等之來幹嘛呢,為了安慰她?
忽然路等之的手從她頭頂越過,手肘蹭到了她的頭髮。她下意識地要抬頭,路等之手肘輕壓,把她的頭定住,只能看前方。
接著,他的手指捏著一根彩色的條狀物,很快地晃了一下,又迅速收進手心裡。
彩色的,亮晶晶的……
“手鍊?你是不是找到了我的手鍊?”遊梓萱心急如焚地掰他的手指。路等之緊緊攥著,遊梓萱根本掰不開。她篤定這就是她的手鍊,急得快哭了。
路等之不僅沒可憐她,還乾脆把手收回口袋。遊梓萱抓住他的手腕,惡狠狠的,彷彿隨時要咬一口他的手臂:“把手鍊給我。”
“我也不是白白得來的。”對比起遊梓萱的急躁,路等之的語氣顯得漫不經心。
“你有什麼條件?只要我做得到。”遊梓萱一咬牙,為了手鍊,豁出去了。
路等之露出似有若無的笑容,像看一隻小動物般打量著遊梓萱。
“做我一晚上的攝影助理。”
攝影助理要做些什麼遊梓萱完全不知道。但是無所謂,她答應。她想,拿到手鍊,明天就回家。
“一言為定。我完成你的要求,你就給我手鍊。騙人的是小狗。”遊梓萱看了一眼路等之似笑非笑的臉,又擔心變成小狗的震懾力不夠,改口道,“不,騙人的是被剃光毛扔在馬路上被雨淋溼的髒兮兮的小狗!”
路等之面不改色,微微頷首,鼻音低沉:“嗯。”
船尾處手持長竿、翩然而立的,正是她要等的人。
按照約定,晚上九點,遊梓萱到河邊等路等之。(。pnxs。 ;平南文學網)
月色朦朧,小石橋下悠悠飄來一葉扁舟。遊梓萱定睛一看,船尾處手持長竿、翩然而立的,正是她要等的人。
小舟斜斜靠岸,船尾湊近了遊梓萱。她登上小舟,站不穩,晃了晃。路等之就在她身邊半臂距離,卻不扶她。她伸開雙臂,勉強保持住平衡。中部靠前有個低於船舷的橫板,上面放著黑色的揹包,她一步三晃地走到竹椅前,把揹包抱在懷裡,坐在上面。
“坐穩。”身後,路等之沉聲道。
長竿頂在石灘上,船頭在反作用力下,劃開水面,向斜前方挺進。小舟很快被河流中心的水流捕捉,順流而下。路等之換上一支木槳,左一道,右一道,加快了船速。
“你還會划船。”遊梓萱說。
“前幾天跟村民學的。”
“你們語言不通,也能學?”
“肢體語言也是語言。”
“那也是。我們今晚要去哪裡?”遊梓萱問。
“河谷。拍募捐海報的背景圖片。”
一說募捐海報,遊梓萱的眼前浮現出靠在破爛桌椅邊的窮苦孩子、黑黢黢空蕩蕩的低矮平房……半夜三更去河谷,能拍到什麼呢?
白日裡的群山青翠幽靜,到了晚上,陰森森的,時不時傳來野生動物的叫聲,遊梓萱連打幾個激靈,雞皮疙瘩直冒。偏偏路等之話少,遊梓萱不問,他就一言不發。
“我有點害怕……路